全家人都隻愛妹妹。
隻因妹妹暗戀我的男友。
婚禮那天,媽媽用刀抵住脖子,逼我把秦琛讓給妹妹。
「算命的說,萌萌的病衝喜就會好。
「你那麼健康,以後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哥哥說:
「林曉,別那麼自私,快把婚紗脫下來。
「萌萌比你瘦,你別把它撐大了。」
就連秦琛都說:
「萌萌快死了,但是曉曉,我們還會有以後。」
他們不知道,真正要死的人,是我啊......
1
我和秦琛戀愛七年,終於要結婚了。
我坐在梳妝台前,蓋了三層粉,才蓋住蒼白憔悴的臉。
身後,腳步聲傳來,媽媽的身影出現在鏡中。
「林曉。」
我脊背僵了片刻,起身對著媽媽扯出一個不算好看的笑容。
「媽媽,你來了......」
媽媽卻突然拿出一把水果刀抵在她脖子上,求我:
「你能不能把你的婚禮讓給萌萌?
「算命的說,萌萌的病衝喜就會好轉。
「她一直暗戀秦琛,和秦琛結婚,她才能好起來。」
媽媽怕我不答應,刀尖在皮膚上劃出了血痕,威脅:
「如果你不讓,我就死在這裏,這樣,你的婚也結不成了。」
我感到匪夷所思。
「是不是隻要萌萌需要的東西,我都要無條件的讓給她?
「我的肝臟,我的婚禮,我的婚紗、婚戒,包括我的男人?」
「對!」
媽媽斬釘截鐵地說。
「如果不是你溫叔叔,咱們一家早就流離失所了。
「這是你欠萌萌的。」
這句話,從她改嫁給繼父溫昌國,把我和哥哥帶進溫家開始,我聽得耳朵都要長繭了。
因為我欠了溫萌萌。
從小到大,我什麼都要讓給她。
媽媽和哥哥的關愛。
我喜歡的玩具和裙子。
甚至每次考試的成績。
如今,我隻剩下秦琛了。
為什麼,還得讓給她?
我克製了許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如果我不讓呢?」
媽媽一愣,像是沒想到我會拒絕。
緊接著,哥哥踹開化妝間的門。
他冷著臉走了進來,奪走媽媽手裏的水果刀,一巴掌狠狠地甩在我臉上,
「林曉,你真是一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誰準你這樣跟媽媽說話?」
「不就是讓個婚禮,你能死嗎?」
2
我被打懵,半晌才反應過來,抬頭看著哥哥嗤笑。
「如果我說,我真的會死呢?
「你們打算怎麼做?」
媽媽的聲音一下子尖銳起來:
「瞎說什麼!」
她看不到我眼裏強忍的淚,一股腦兒地數落我:
「從小年你就愛跟萌萌爭,現在生病也要學她麼?」
哥哥見我如此態度,更是滿眼失望: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萌萌是我們妹妹,她健康快樂的活著,難道不好嗎?」
他沉著臉猛拽我的手臂扼製住我,對媽媽使了個眼色:
「動手吧,典禮要開始了。」
我眼睛酸痛看著哥哥,喉嚨裏像是被千斤巨石壓著,連呼吸都是疼的。
小時候,他明明說過會保護我的。
他說會代替爸爸將我寵成公主,不讓任何人欺負我。
可現在他滿臉嫌惡地像是要將我掐死。
媽媽繞到我身後,拉開我婚紗的拉鏈。
我護著自己瘦弱難看的身體,啞著嗓子求她不要。
可她還是強行脫了我的婚紗。
她迫不及待地抱著婚紗跑去找溫萌萌,嘴裏還念叨著:
「萌萌最近瘦了一大圈,也不知道能不能撐起這套婚紗。
「早知道,讓林曉平時少吃點。」
哥哥這才用力甩開我的手。
看著我瘦骨嶙峋的腕子,他一愣:
「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我鼻子泛酸。
兩年前,我和溫萌萌一起出了車禍。
那之後,媽媽整天變著花樣兒給她做飯。
她挑剩的,才給我。
我和溫萌萌的口味千差萬別,她愛吃的,都是我忌口的,隻要我表現出一點不喜歡,媽媽就會哭訴她有多麼不容易,我隻能勉強吞幾口。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我得了厭食症。
很快就瘦了一大圈。
隻是他們把所有的精力和關心都給了溫萌萌,從未在意過我。
那件婚紗,溫萌萌穿得應該會很勉強吧。
我低低笑了笑:
「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隻要你的萌萌健健康康就好了。
「我這種人死了,你們就清淨了。」
「無理取鬧!」
哥哥不耐煩地摔門而去。
離開前還警告我:
「這事秦琛也是同意的,你就別折騰了。
「在這好好待著,別想去破壞他們的婚禮。」
3
我自嘲一笑。
原來我連秦琛,也沒有留住啊。
房門又被人推開。
媽媽笑容滿麵地拿著一條粉紅色連衣裙進來:
「林曉,萌萌那還缺個伴娘,快把這條裙子換上。」
「還有,把你臉上的新娘妝卸了,別影響了萌萌。」
她見我不動,索性上手替我套上,嘴裏一直叮囑著婚禮的事情。
「你待會兒可別盯著秦琛看啊。」
「那是你的妹夫,你們要避嫌。」
多可笑啊,我還得避嫌。
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媽媽白我一眼,抱怨:
「你這孩子,越長大越陰陽怪氣的。」
「一點也沒有萌萌討人喜歡。」
我被媽媽拖進了禮堂,秦琛西裝革履在跟司儀交談什麼,溫萌萌依偎著他,目光崇拜眷戀。
看到我,秦琛掙開她的手,朝我走來。
溫萌萌怯怯地拉住他,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秦琛溫柔安撫:
「別怕,我答應你,一定會娶你的。」
溫萌萌示威般看我一眼,這才放開他。
秦琛走到了我麵前。
「謝謝你特別邀請,來見證你的愛情。
「恭喜你啊,妹夫。」
我脫下尾戒還給他。
19歲的秦琛打黑拳賺到這枚戒指,說一定要娶我回家。
如果他知道26歲的秦琛會在婚禮上丟下我,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打廢他。
「哐啷。」
戒指跌落在地。
秦琛看了一眼,眉頭微蹙,像是解釋又像是通知:
「林曉,你別鬧,我愛的人是你。」
「但是萌萌現在比你更需要這場婚禮。以後,我會想辦法補償你。」
「不用了。」
我朝他扯出一抹笑:
「我和妹妹不一樣,我不喜歡回收垃圾。」
4
「林曉......」
秦琛話還沒說完,哥哥在不遠處喊道:
「秦琛,典禮要開始了!」
「林曉,你等我。
「結束了,我再跟你解釋!」
秦琛深深看了我一眼,就牽著溫萌萌離開了。
我孤零零站在原地。
一股涼氣襲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等?
我哪還有時間等啊。
我攥緊包裏那張體檢報告,揉成一團,丟進了垃圾桶裏。
算了,沒有人會在乎的。
我隻要安靜地死掉就可以了。
我死了,我的一切就都是溫萌萌的。
我死了,他們或許就開心滿意了。
兩年前,我送溫萌萌去比賽現場,卻在一個十字路口和她起了爭執。
我嚴厲地告訴她,那是左轉禁止車道。
溫萌萌卻認為我不想抄近道,是嫉妒她,想害她比賽遲到,她忽然瘋了一般搶奪方向盤,導致我們跟對向車直直撞上。
媽媽和哥哥到現場時,卻不問青紅皂白就指責我。
媽媽唾沫星子在空氣中飛濺:
「你怎麼開車的?看把萌萌的腿傷成什麼樣兒了!你知不知道她是要做舞蹈家的!」
「為什麼受傷的不是你!」
哥哥冷臉:
「林曉,你怎麼這麼惡毒?」
「你想害死萌萌麼?」
他們說完,懶得多看我一眼,慌忙抱著溫萌萌上了救護車揚長離開。
我眼巴巴的看著遠去的救護車,想開口告訴他們。
我也受傷了,我的右手臂動不了了,我的頭好疼。
但我知道,我若是開口,換來的一定會是那句:
「那麼點小傷,矯情什麼勁!」
那場車禍。
溫萌萌的腿留下了一條三厘米長的疤痕。
而我,手臂粉碎性骨折,腦袋縫了十二針。
溫萌萌因為那條無法抹去的三厘米疤痕得了抑鬱症。
媽媽每天變著花樣給她做營養餐。
哥哥隔三差五給她買禮物哄她開心。
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自己房間。
手臂打著鋼釘,腦袋包的像個粽子。
吃著媽媽給溫萌萌做飯時多出來的剩菜。
那時候媽媽總對我說:
「林曉,你要懂得感恩。
「如果不是溫叔叔,你連飯都吃不上。」
現在,我終於要死了。
我再也不用他們施舍什麼了。
5
我站在台下,看著溫萌萌穿著我親自選的婚紗,一步一步走向秦琛。
他們在所有人的見證下起誓,擁吻,互換婚戒。
我甚至接收到了溫萌萌向我投來的勝利者得意的目光。
媽媽和溫叔叔攜手上台致辭,她說得那樣動容,她說她願意用她的所有去換溫萌萌一生平安順遂。
我想大概,我也是被她換掉的一部分吧。
所以她話落的那一刻,我才會喉頭一甜,開始嘔血。
我顧不得周圍人異樣的眼光,衝進洗手間裏開始幹嘔。
哥哥氣勢洶洶追過來,劈頭蓋臉罵我:
「林曉,這麼重要的時候。你就非要給大家找不痛快嗎?」
我說不出話來。
邊用冷水衝臉,邊不住幹嘔。
哥哥嚇了一跳,僵硬問我:
「你懷孕了?」
「我......」
我看到他的臉色沉得可怕。
「這個孩子不能要。」
「它不但會刺激萌萌,還會影響你給萌萌捐肝。」
「林曉,現在跟我去醫院把這個孩子打掉。」
「你聽到沒有!」
他暴躁地吼我。
「......」
我實在沒有力氣回答。
哥哥氣急敗壞地將我拽出洗手間。
我踉蹌著扶牆站穩,抬頭便看到秦琛神色複雜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