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塵用有史以來最輕柔的語調,對溫柔說著最殘忍的話。
“你不是說,那些隻是尚未對外公布的規劃文件而已嗎?”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沈牧塵的眼底揚起濃濃的嘲弄,“有你這麼一個愚蠢的女兒,溫文覺這牢坐得也不算冤枉。”
所以,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是她?因為她的愚蠢,她害得最疼愛自己的父親要坐一輩子的牢?
雙手緊握成拳,指甲刺入掌心,血色褪盡,溫暖看起來像是一個將死的人,一雙眼睛裏盈滿了沒有盡頭的絕望。
“沈牧塵,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怎麼可以!”
麵對她的淚眼朦朧,沈牧塵依舊笑的沒心沒肺:“對於一個自己主動倒貼上來的女人,我為什麼不可以?”
主動倒貼上來的女人?是了,是她對他一見鐘情,是她非他不可,也是她不顧父親的反對執意要嫁給他的......
所以說到底,是她咎由自取。
如果愛他是一個錯誤,她認錯,她真的知道錯了。
可是這個錯誤的代價,未免也太大。
溫暖嗚咽著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悲傷。
顧思雨聽了隻在一旁看好戲般地笑,而沈牧塵卻忽的陷入沉默,一雙漆黑的眸子裏閃爍著深不見底的幽光。
半晌,他抬起腳步,摟著顧思雨就要上樓。
溫暖卻在這時候忽的站起身來,直直地走到他跟前,然後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沈牧塵,不顧你的意願執意要嫁你的人是我,我爸爸如果用了什麼手段威脅你,他也都是為了我。一切的錯誤都在我,你心裏有恨,衝我來就好,我求求你,你放過我爸爸......他年紀大了,經不起那麼折騰,我求你了......”
在溫暖跪下的那一刻,沈牧塵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把她的尊嚴和驕傲完全拋到了腦後。
她就那樣匍匐在地,像一個等待救贖的罪人,而他是她最後的希望。
說真的,任何人看了這麼楚楚可憐的她,都應該生出一點惻隱之心來的。
不過很可惜,他向來鐵石心腸,所以他完全不為所動。
她的眼淚,她的哀求,入不了他的眼,更打動不了他的心。
他忽的推開顧思雨,隨即蹲下身去,伸手抬起溫暖的臉,與她平視。
他慢慢湊近她,卻又在即將碰到她的時候停了下來。
“知道我今天為什麼喝這麼多酒嗎?”他喃喃地自問自答,“因為我很久都沒有遇到過這麼值得慶祝的事了。死心吧,沒有人能夠救你父親,他會一直在裏麵服刑直到他死。”
“不,牧塵,不要這樣......求求你高抬貴手,我求求你......”
溫暖哭著拉住他的褲腳,然後一下一下地對著他磕頭,就連腦袋磕出了血都不自覺。
“牧塵,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放過我爸爸吧......”
殷紅的血液,宛若一條條鮮紅的小蛇,順著溫暖的臉龐,慢慢滑落下來。
那場麵,就連顧思雨見了都有幾分動容,可沈牧塵卻隻是萬分嫌惡地看了她一眼:“收起你廉價的眼淚和讓人作嘔的惺惺作態,隻會讓人覺得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