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秦川如果剛進門的時候還是懵的，那麼幾句話下來，差不多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

且不說這個找事的人的周身華貴氣度。

就他身後那婦人與自家娘子有個五分相像，再看娘子這惴惴不安的模樣，他心裏有了些猜測。

李幼薇自知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夫君，一邊將銀票往他手裏一放，一邊開口：“是我家人找來了。”

送走了茶葉商販，秦川立馬換上了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哎呀，真是小人眼拙，沒有第一時間認出嶽父嶽母大人，快快快，移步我的會客室，吃些茶點慢慢聊。”

李二被李幼薇半推半攙著進了主屋旁的耳房，大家魚貫而入，最後進門的卻是魏征。

他立在李二身邊開口。

“剛剛與商販聊了兩句，他本就是與西域那邊常年生意往來，今年像往常一樣，早早在手裏握著訂單。”

“沒有想到這長江上遊半月未雨，長江下遊半月大雨，這兩邊的主要茶產地茶葉都歉收。眼看單子要黃，才想著將陳茶收去應急。”

“哪裏想著這周圍茶葉全被駙......全被這位公子買走了，這才不得已高價來收。”

魏征像是在向他彙報，卻又是以大家都能聽見的音量說著。

“嗯。”李二拿起茶盞輕咂一口，對於秦川不置可否，他這裏強壓著心裏的驚歎，那邊就總有壓不住的。

比如長孫皇後，她雖然對女兒不聲不響嫁人很有意見，但是對於已經發生的事實，她自然地選擇接受，而非改變。

“剛剛長......幼薇誇你能掐會算，我還不信，沒想到你這在山村之中，卻能知道千裏之外的情況。”長孫皇後笑眯眯地看著秦川，不知道的外人看來，還以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呢。

其實秦川能感覺到，她的那一抹試探。

“我也就讀過一些地理誌，知道每年這個時候，江南有河魚要逆流而來這一帶的。隻是今年它們來的時候明顯晚了，數量也不多。我就大概猜測南方那邊可能氣候不同往常了。”

當然這些話都是秦川早就編好騙一騙這些古代人的，他總不能說，他早就知道唐初天災不斷吧。

話到了這份上，李幼薇立馬開口，想要再給秦川拉一拉好感：“夫君不僅通識地理，還擅長工事，幫助村裏改善了許多設施。”

李二一聽女兒向著這個秦川說話，心裏就一萬個不開心。

“哼，要是真的這麼博學多才，怎麼不去找個世家大族，上門成了門客，也比窩在這山裏好。”

“我看，就是會一些蠅營狗苟上不了台麵。”

李二的氣顯然一時半會兒順不下去，秦川如果不是看在李幼薇的麵子上，也不會如此好聲好氣招待這個“貴人”。

李幼薇見話趕話到了這，便又生起了勸夫從仕的想法。便順著她父皇的話說下去。

“對啊，夫君一起和我們回長安吧，以你的才華定能謀個一官半職的。”

秦川抬手摸了摸李幼薇的腦袋，寵溺著開口：“我總猜測你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如今看你父母尋來，想來我的猜測是對的。”

“如今你不是孤女，但我還是個孤兒，你跟著我總還是吃苦的。如果你想要跟著父母離開我也不攔著你。”

秦川雖然嘴上這麼說，心裏還是清楚自己這個小嬌妻是離不開自己的。但是這一招以退為進，倒是真給他這個老丈人打了個措手不及。

李二的確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有讓長樂和離的意思。看他這樣子，也不知道長樂皇親貴胄的身份。思及此處，他抬眼看了眼女兒。

女兒也看了過來，不過眼底倒是焦急萬分。

李二既不相信這小子心思單純，也不想長樂因此和他生分，正猶豫要不要以皇家威嚴試一試這家夥的時候。門口卻傳來了叫門聲。

“秦先生在嗎？”

院門開著，對方也不進來，隻是話音裏有些焦急。秦川聽出那人的聲音，對一屋子人略表歉意後，轉身往外走。“村裏找我有點事，怠慢了。”

李幼薇好像一點都不好奇秦川出去幹嘛，隻是低頭收拾好他的那一份茶碗。

魏征心領神會地開口幫上位的兩位大佛問出心中疑惑：“秦小哥，是去幹嘛？”

“就是村裏的一些事情，不是種植，就是養殖，或者是水利工事都是些村裏營生的事情。”

李幼薇說得輕巧，但是這還是勾起了李二和魏征的好奇心。

“要不我們一起跟著去看看？”魏征抬眼看看眾人，等著李二從善如流的起身，也快步跟了上去。

走出秦川的三屋瓦房，才發現這個村的村舍與大唐疆域裏的其他村舍都有些不一樣。

顯然魏征也發現了，小聲與李二嘀咕。

“陛下，這個村，好像比其他的偏遠村落，看起來要......規整。”

魏征的詞用得很貼切，的確是規整。一般鄉村不同於城鎮，道路寬度有行車的要求，所以一般村舍都是錯落有致，能多占一分地，就多占一分地。

像這屋舍間都有寬闊道路的還是少之又少。

李幼薇似乎看出了他們的疑問，便開口解釋到：“村裏的道路，是秦川鼓勵大家統一讓出來的，去年才完工。”

“讓出道路幹嘛？”

“當然是走牛車啊。”

“牛車？”魏征訝異，“耕牛可是稀罕物，怎麼可能拿它來套車。”

“我說得不夠準確，你們等下去田裏看了便知道了。”

說話間一行人和秦川前後腳到了田間地頭，隻見兩隻耕牛身上套著一籬耕具，有三五個壯漢正對著耕具直撓頭。

“秦先生，這個籬頭好像有些不太好用了，總是陷進泥地裏拔不出來，您快來幫忙看看。”

隻見秦川拖了鞋襪二話不說就踩進了田裏，摸索檢查了一圈後，他一巴掌拍到了那個來喊他的那個小夥子頭上。

“蘇十二，老子和你說過了，這種雙牛車，不適合這種池塘改的耕地，你是當我的話在放屁麼。”

“我就是想著，幫著大家加快點進度嘛，我這地和其他的地也沒有什麼區別啊。”被叫蘇十二的家夥，摸了摸一腦袋的土，也不生氣，隻是嘿嘿傻笑，想要混過去。

而聽到這家夥名號的魏征，不自覺多抬眼看了他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