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親

2.

我還是沒有交學費。

班主任徹底沒有辦法了，把我媽叫到了學校去，學校裏給我下了最後的通牒，如果三天之內還交不上學費，就隻能讓我退學。

“不要！”

“媽！我求求你，我不要退學！”

我哭著哀求我媽，我不想退學，如果退學我就整天呆在家裏守著惡魔，說不準哪一天就被打死了。

雖然在學校裏我也會被霸淩欺辱，可學校裏有音樂課，音樂老師就像一隻黃鸝鳥，我特別喜歡她唱歌，那些歌曲都好好聽。每次他教我們唱歌，我都會忘記所有的煩惱。

可到家裏生活是沒有色彩的黑白，隻有沉默的窒息。

看著我苦苦的哀求，我媽沉默不語。

也許是他覺得這一輩子對我太虧欠，過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可她沒有錢了，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我爸整日遊手好閑酗酒賭博，家裏所有的經濟來源全靠我媽在冷庫裏打工，每次剛結一點工錢，就被我爸一頓棍棒敲詐走了。

可學校裏隻給我們三天的時間。

晚上我爸也許又輸了一些錢，暴躁的喝了很多酒，他坐在桌子上臉色陰沉的可怕。

整個人就像一個火藥桶，隨時都可能爆炸。

我和我媽躲在屋裏飯都不敢吃，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成為他的出氣筒。

可沒有辦法。

為了我的學費，我媽想盡了辦法，可是沒有人願意借給我們，大家都知道我爸是一個賭鬼是一個無賴，躲避災星一樣，躲我們家躲的遠遠的。

無奈之下我媽隻能問我爸要錢。

從我出生以來，我媽隻問我爸要過兩次，每一次都被打個半死

“咯吱咯吱…”

因為恐懼我媽渾身哆嗦了起來，牙齒劇烈的碰撞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媽，我去，我去問他要。”

我媽一把把我攬在了身後，像一個視死如歸的戰士。

“康，這輩子媽對不住你！”

我媽說完就走了出去。

“來…來平…今天小康的老師跟我講我們已經拖了很久沒有交學費了要是三天之內再不交錢，就被攆回來了，我手裏的錢都給你了。”

“來平…你…你能不能給我點錢，交學費。”

我媽磕磕巴巴的說完了這些話，根本不敢看我爸的眼睛。

他閉上眼睛，準備承受著歇斯底裏的毒打。

破天荒的，按照以往早就應該落下的拳頭，並沒有落下。

他竟然咧著嘴一笑，說道：“這可是你求我，好啊，你想要錢，我給你找了一條出路。”

“城南的王老板看上你了，我替你做個主，正好他老婆也死了，你嫁過去什麼錢也就有了。”

他的笑是如此的滲人，如此的冷漠。

“不！來平！來平！”

“我不要嫁給王老板，他老婆就是被他折磨死的”

我媽聽了這句話，麵如死灰，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男人。竟然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那個王老板是個變態，這是眾所周知的可怕，竟然把我媽往火坑裏推，把自己的老婆賣給別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別他媽給臉不要臉，你不是要給這個小崽子交學費。”

“你跟著王老板什麼也就有了。”

“你不跟著他，我還不上債，他們要剁了我的手！”

見我媽誓死不從，他頓時暴怒。

抄起自己身邊的椅子，狠狠的向著我媽砸去。

“砰！”

你這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我媽的身上，頓時四分五裂。

“你這個臭娘們，裝什麼，你非要自己找死。”

“你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我的手都剁了，把我打死！”

“你這個惡毒的賤女人，要死一起死！”

也許是走投無路的窮凶極惡。

他真的下了死手，一點都沒有顧及

聽著我媽淒厲的叫聲，我突然湧出了一股強大的勇氣，我飛撲了上去，死死的護住了我媽。

“滾！”

他像拎一隻小雞仔一樣，把我狠狠的甩開。

我掙紮著爬了起來，那一刻以死相搏。

“啊！啊！”

強烈的恨意衝天而起。

我不顧一切的朝著我爸撲了上去。

“你這個畜牲，你找死！”

他從來都沒有人敢反抗過，而我的反抗讓他前所未有的震怒。

他抄起門後的鐵棍，用盡了力氣，朝著我瘋狂的砸來。

從來沒有感覺過死亡是如此的臨近。

我避之不及，眼神裏充滿了絕望

“啪！”

“哢嚓…”

我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

在最危險的關頭。我媽竟然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潛力，是母愛讓他擋在了我的麵前。

“噗…”大口的鮮血從我媽的口中噴湧而出。

媽！

媽！

不要！不要！不要！

媽你不要死！

大股大股的鮮血，從我的指縫中流了出來。

我感覺我媽生命正在飛速的流逝。

“康兒…媽…媽不好…沒錢…你…你好好…活…”

她用盡命中最後的力氣，給我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帶著怨恨和不甘，她就這樣走了。

我看著他就倒在血泊中。

為了救我，被我的父親活活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