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當眾退婚的風波讓茶樓裏的說書先生編了不下二十個版本,講述我退婚的緣由。
表情真的像他從我這聽說的一樣。
我被禁足一個月思過,父皇給了許廣平一個帶有補償性質的承諾。
“愛卿日後有所求,盡管跟朕提,朕一定滿足你。”
雖然做決定的還是父皇,但是對於初入朝堂不到半年的許廣平來說,這是他仕途上一個絕佳的青雲梯。
父皇的承諾也讓還在觀望皇家態度的大臣們放了心,熱絡的與許廣平來往,盤算著適不適合拉他入夥黨派。
“嘖嘖嘖,小妹你看看,退婚才過去五天,上門給許廣平說親的媒婆有一百來個,都從城門排到宮裏了!”
三哥蹲在牆頭,看著手裏的密報咂嘴。
“可惜全都被許廣平趕了出去,他還說‘我心遺落在皇家明珠那兒,即便被誤會也堅如磐石’。”
三哥學著許廣平的神色歪歪扭扭的演。
滑稽地我忍不住砸了他一個蘋果。
“少貧,我讓你幫的忙,怎麼樣了?”
“嘿!你三哥我是誰?!”三哥不滿的咬了口蘋果,清脆可口,“我可是掌管信息和情報的皇子!別小看我!”
“所以呢?”
三哥拋開蘋果核,從牆頭一躍而下。
“李莊,二十裏外。”
6.
趁夜趕路能看到很多星星,風裏都是自由的味道。
漆黑的前方有一處燈火輝煌的地方,那就是李莊。
柳素素就在那。
李莊的主人是戶部一個小官,三哥拿著他的信物被當做貴客一路引到二樓視野最佳的一個包房。
“您二位是專程為誰來的?小的這就叫戲班去排他的戲。”李莊的管家很上道。
三哥看向我。
“柳素素。”我抿了一口茶,從懷裏摸出一個金錠,“今晚我要聽她連唱十場。”
有錢能使磨推鬼。
明知道戲子連唱三場都會傷嗓子,可為了錢,管家給戲班主施壓,戲班主給柳素素施壓。
柳素素頭麵齊整地被推上台,黃鶯絮語般開始唱曲。
三哥掏出手巾堵住了耳眼,開始哢嚓哢嚓嗑起瓜子。
“小妹你什麼時候有這愛好了?讓我費勁吧啦的動用密報就為了看一個女的連唱十場戲?”
“找點樂子。”我端著茶,眼神落在柳素素身上,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可你讓人連唱十場,這種藥廢了她嗓子的做法,可不像找點樂子這麼簡單。”
三哥的語氣變得嚴肅。
我回過頭,平日嬉笑的三哥正色看我,眉宇間是和父皇如出一轍的正直。
上一世執意嫁給許廣平後,我漸漸與三個哥哥遠了來往。
直到他們的頭顱被砸到我麵前,我才與分別了五年的哥哥們再次相見。
我都忘了,我的哥哥們雖然疼我,但他們已經初有一個帝王該有的原則。
——熱愛每一個子民。
我此時的作為,是在折磨一個無辜的人。
7.
我深吸一口氣,示意三哥看柳素素。
“三哥,你沒覺得這個戲子身上,有違和感嗎?”
“違和感?”
三哥探頭,仔細地觀察著戲台上身段婀娜的柳素素。
“哪裏違和了?”
我抿抿唇,陷入了深思。
上一世,許廣平帶柳素素來求我讓她進府做平妻時,我與她見過兩麵。
我那時就覺得她身上有一種違和感,但她很快投河自盡。
許廣平打撈了七天七夜沒見著屍體,我便將這事放下了。
但重活一世,每次想到匆忙見的那兩麵,我都覺得她看我的眼神,有另外的東西。
“既然三哥沒看出來,那就當做小妹的感覺錯誤吧。”
我把管家叫來,讓他取消連唱十場的事兒。
“這......”管家很惶恐,“這個戲子唱的不好還有其他的......”
我打斷他:“唱得很好,錢不用退,隻是我們不想聽了。”
“哎哎哎好!”管家喜笑顏開的去傳話了。
三哥立刻想走人,畢竟他帶著我一個被禁足的“犯人”私自出府,心虛。
我卻不急:“再坐坐,這壺茶值一錠金子呐。”
三哥向來那我沒辦法,隻能跟著我喝了一肚子茶水。
戲台上的柳素素唱完三場已經下去,換了別的戲子。
戲班打了終場鑼的時候我站了起來:“走吧。”
管家殷勤地把我們送上馬車。
夜色很美,如果不是車夫一個急刹差點把我從車裏甩到車外去的話。
“怎麼回事!”三哥左手護住我坐穩,右手已經抽出刀來。
“有人......”
“優伶柳素素拜見貴人。”
沙啞卻輕盈的聲音打斷車夫驚魂未定的話。
我掀起簾子,柳素素一身白衣,直挺挺地跪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