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鱷魚的眼淚

“賤種，我今天非打死你！”

蔡秀芹破口大罵著騎在我身上，一寸寸用盡吃奶的勁掐著我全身。

我抿著嘴哪怕疼的已經撕心裂肺，卻硬是沒吭一聲。

習慣了，十幾年，我每天都承受著這種痛苦！

今天這頓打隻因她打麻將輸了錢心情不爽，回家我給她倒好的溫開水，已經有一點涼了......

她打累了，拽著我踹出了門外，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我無助地站在走廊裏，眼淚無聲的滑落，我甚至不敢哭出聲來，因為一旦她聽見我的哭聲，我就會再次迎來毒打。

因為她說我丟人顯眼。

我隻能坐在冰冷的水泥台階上，等待著她消氣以後再讓我進屋。

我被凍的蜷縮在角落裏，剛才被趕出來的時候，我甚至連衣服都沒有穿好。

我聽著別人屋裏傳出來的歡聲笑語，心中更加淒涼。

為什麼我就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呢？

我不想要錢，隻想要一個真心對待我的家人，就那麼難嗎？

我已經盡力的討好她了，為什麼她還是不停地拋下我呢。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就要被這樣對待。

又冷又餓的我蜷縮在角落，昏睡過去，醒來的時候，鄰居孫阿姨已經心疼的將我抱進了家裏。

我看著溫柔的孫阿姨，和她溫馨的家，不自覺的又想起悲慘的自己。

孫阿姨知道我的遭遇，但是作為鄰居，她也不好說太多。

她隻是安慰著說：“沒事的，明天你媽消氣了，你再道個歉，是她會原諒你的。”

可等第二天我發現我家的門已經反鎖，蔡秀芹自打那一天起如同人間蒸發了。

不論我如何哭喊，那一扇門再也不會打開了。

我唯一的家人就這樣丟下了我。

雖然她對我不好，但是起碼有個家，現在的我同大街上的流浪狗沒什麼區別了。

如果不是隔壁孫阿姨的繼續收留和照顧，我可能會餓死在外麵。

我每天都做很多家務，想讓孫阿姨開心，我知道她有自己的生活，我隻是她的一個累贅罷了，終有一天她也會離開我。

我總是緊緊地抱著孫阿姨，感受著她的體溫，這樣才感覺不會被拋棄。

我太想要一個家。

終於，在民警的幫助下，我的親生父母終於找到了我......

可是我卻沒有想象中激動的心情。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隻有無盡的疑問。

這麼多年了，他們為什麼不找我呢？還是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

我淡漠的打量著麵前的親生父母，他們一身昂貴的奢侈品牌，與我穿著帶有補丁的舊校服形成了衝擊性的對比。

他們身後跟著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大女孩叫邱楚楚一副倨傲的表情，眼高於頂，二女兒邱若雪看起來很文靜秀氣，一看就是好孩子的模樣。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躲在邱正豪身後的邱若雪，她瞥見我的目光神色不由得慌亂了一瞬，馬上移開了視線。

我的親生父母表情怪異的看著我，對視了一眼不知道怎麼開口。

就在這時，這段時間一直照顧我的孫阿姨回來了，她是刮大白的工人，應該是幹著活得知了消息，匆忙趕回來的。

她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深藍色工作服上還沾著刮大白滴落的粉。

“你們是......欣欣的爸媽？”

她激動的湊到我父母麵前，替我高興壞了：“你們總算來了！你們不知道這孩子多苦啊！”

說著，她激動想要握住邱正豪手，邱正豪卻扯了一下嘴角下意識的躲開。

邱若雪隱晦的撇了撇嘴，也是一臉嫌棄。

我媽韓雪僵硬一笑，尷尬握住了孫阿姨的手：“您好。”

“好......”

孫阿姨臉色不自然的回了一聲，我連忙湊上前抱住了孫阿姨的胳膊，打量著我的“家人們”心底多了一分排斥。

邱家人還真是高高在上啊？

這時，因為我們家開著門動靜不小，門口還站著民警。

不少好信的鄰居圍了上來，向門口民警打聽得知是我親生父母來了，他們一窩蜂的湧進屋裏。

“誒呦，這就是欣欣的爸媽啊？”

“太好了，欣欣這麼乖的孩子也算有個好去處了，不然我都打算領養了！”

“你也就說的好聽，這幾天咋不見你來照顧欣欣？”

一群人七嘴八舌開著玩笑，由衷替我高興。

邱若雪渾身不自在，有意無意的向後退了兩步，生怕這群鄰裏鄰居的“臟衣服”蹭到她，眼底閃過一抹輕蔑。

“你們怎麼這麼多年都不來找小小啊？”

突然，有人耐不住好奇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是啊？”“對啊？”

其他人也都附和著看向我父母。

邱正豪吞了一下口水，被這好像要審訊的場麵，一時間問的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阿姨，我爸媽他們不知道，他們一直以為我是他們的孩子，都怪我......”

突然，邱若雪眼眶通紅的站了出來。

說話間，她的語氣都帶著哭腔，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一時所有人大眼瞪小眼，民警也走了進來打起圓場，和大家解釋了一下大概。

韓雪欣慰的摟過邱若雪，邱正豪也小聲安慰她：“若雪別自責，這怎麼能怪你呢？”

我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心底自嘲一笑。

自打他們走入這個屋內，他們一句話都沒和我這個親生女兒說過......

而邱若雪擠兩滴眼淚，他們馬上就寶貝的不得了，還真是夠偏愛的啊？

偏愛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鄰居們也看出了其中的道道，所有人互換了一下眼神。

突然，心直口快的一名阿姨，盯著邱若雪眼睛猛然瞪的溜圓：“嘶，這孩子不會就是蔡秀芬親生的？”

我“嗯”了一聲，平淡的點了點頭。

“難怪看著像啊？！”

孫阿姨臉色一沉，替我打抱不平：“這孩子，你有什麼好哭的？你這些年可是把欣欣的福都享去了！”

“喂，你會不會說話？”

不等邱若雪說話，我的“好大姐”邱楚楚站了出來，維護起她：“什麼叫享去欣欣的福，又不是若雪的錯？”

她一副驕橫無理的模樣，狠狠瞪了孫阿姨一眼。

孫阿姨臉憋的通紅，眼看就要爭執起來，其他人連忙把孫阿姨拉去後麵，小聲嘀咕起來：“你冷靜冷靜，人家欣欣還得去他們那生活呢！”

“對不起......”

邱若雪見到這一幕，哭的更來勁了，邱家人馬上圍著她團團轉的哄起來。

我默默看著她的“表演”，還有那張臉，有種說不出的反胃感。

直脾氣的孫阿姨更是氣炸廟了，湊到我爸媽麵前，指著邱若雪的鼻子嗬斥：“你們哄她幹嘛？她委屈？你們知道欣欣這些年遭了多少罪嗎？”

孫阿姨直接一股腦的把我的遭遇卻說了出來。

蔡秀芹晚上出去勾搭男人，半夜回家打我撒氣，一開始騎在我身上掐，後來用針紮我，我撕心裂肺的嚎叫聲半棟樓都能聽到......

“有一次，蔡秀芹拿著菜刀把欣欣追出門外，要不是我和其他鄰居們攔著，欣欣這孩子......這孩子差點被砍斷手！”

孫阿姨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有些哽咽了：“我們大家一問原因，就因為欣欣吃了一個她掉在地上，滾到欣欣麵前的車厘子！”

說到這，孫阿姨心疼的揉了一下我的腦袋，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

聽著孫阿姨的話，我卻莫名的平靜，我不怕回憶，這些就是鐵錚錚的事實有什麼不能說的？

也讓我的“好父母”聽一聽，我到底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麼鬼日子！

其他人聽著也是怒容滿麵，民警都忍不住皺了一下眉，所有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看向邱正豪。

邱正豪和韓雪也傻眼了，剛才聽著孫阿姨的話，聽的一愣一愣的。

他們想過我會過的苦一點，但沒想到我的遭遇竟然這麼慘，可他們看向我的目光泛起一抹憐愛。

“欣欣，這些年是爸媽對不起你。”

韓雪眼眶泛紅的蹲在我麵前，向我道歉。

我冷漠的掃了她一眼，瞥向邱若雪：“邱夫人，道歉也應該是她和她媽來吧？”

邱若雪眼眶更紅了，淚水劈裏啪啦的掉。

韓雪頓時語塞僵在原地，回頭看了一眼邱若雪，馬上替她解釋起來：“欣欣，若雪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這幾天已經自責的哭了好幾次了......”

“是嗎？”

我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