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的期末考試結束後,父母為了讓我放鬆心情,特地定了機票帶我去海邊度假。
才下飛機,母親接到了殷寧媽媽打來的電話。
“什麼?寧寧不見了?”媽媽也因為替殷阿姨著急語氣忍不住提高,引起了我的注意,“你別著急,她是不是去同學家裏玩了?”
我拖著行李走在母親身邊,靜靜地聽著她們的通話。
“......什麼?還丟了一千多塊錢?”
“......你別多想,如果錢是寧寧拿的,說明她是有計劃的出行。說不定她隻是和朋友出去散心去了,應該不會有危險的......”
母親安撫著殷阿姨,許久才掛斷電話。
離開機場的時候,母親突然問我,“小潯,你是不是知道寧寧去哪了?”
二十來年的相處,使得我的父母和殷寧的父母親密得好像親人,母親自然也替殷寧感到擔心。
我看著她含著擔憂的雙眼,並未隱瞞如實告訴她,說殷寧可能是陪同學去外地參加比賽了。
母親相信我,立刻回撥電話,將我說的話轉述給了殷阿姨。
好友家裏發生了這樣的事,我父母自然也不能坦然地在外地度假,於是匆匆結束了假期,趕回了家裏。
回去之後才知道,殷寧的父母已經為殷寧的失蹤報了警。短短的三四天時間而已,他們二人好像蒼老了十歲。
一周之後的一個早晨,我下樓為父母買早餐,回來時路過殷寧家門口,卻看到她家的門虛掩著,從裏麵傳出來了激烈的爭吵。
“啪”的一聲脆響過後,門被猛地推開,殷寧從裏麵衝了出來。
她頭發微亂,風塵仆仆,半邊臉頰通紅,腫的像個饅頭。
沒想到會與我照麵,殷寧怔了一瞬過後,才飛快地跑下樓去。
門裏傳出來殷阿姨崩潰的哭聲,我提著早餐上樓,將方才看到的事情全都告訴了父母。
“唉,殷寧這孩子,我們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原來挺懂事的孩子,怎麼忽然變得這麼不叫人省心啊。”
母親和父親搖頭惋惜,早飯也沒顧上吃一口,就下樓去陪殷寧的父母了。
我從同學那裏得知,閆向東落選了。
他的街舞在我們這座四五線的城市裏或許可以拿得出手,一旦去了更專業的舞台,便算不得出色。
殷寧是在第二天被她爸媽帶回來的,聽我父母說,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一間小而舊的出租屋裏為她的小男朋友做早飯。
因為生疏,手上還被濺出來的油花燙傷了手。
“造孽哦,你殷阿姨從小把寧寧當珠寶一樣捧在手心,什麼家務都不舍得讓她做。結果她不好好念書,跑去伺候別人。”
說完,母親忙小心翼翼地與父親對視一眼,他們又同時看向我,生怕我聽到這些會不高興。
在四位開明的家長眼裏,早就認定我和殷寧會是一對,默認了我和她,會在畢業以後會按部就班地結婚、生子。
對此,我並沒有表現出特別大的反應,隻是放大了英語聽力的聲音,一門心思紮在題海之中。
父母麵麵相覷,默默地離開了我的房間。
重生之後,我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規劃。為了新的目標,我還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我專注於自己的人生,卻也不得不從父母的聊天中斷斷續續地拚湊出了殷寧的近況。
殷寧被找回來後,每天都會和父母吵架。
她瘋魔一般想要退學,打工賺錢供閆向東實現夢想。
殷父殷母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放著大好的人生路不走,誤入歧途。可不論他們怎麼說,怎麼罵,都不能讓殷寧清醒過來。
沒辦法,他們隻能選擇最粗暴直接的辦法,將殷寧鎖在了自己房間。
誰知殷寧更加倔強,直接用自殺來威脅父母。
“後來呢?”
吃飯的時候,母親聊起殷寧,欲言又止。
我夾了口菜,破天荒地搭了一句茬。
母親放下筷子,長長的歎了口氣。
“殷寧傷得倒是不重,就是被她爸媽送到醫院的時候,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和那個男孩跑了。”
沒有人知道殷寧去了哪裏。
她的名字也漸漸的不再出現在我家餐桌上。
母親對她感到惋惜的同時又抱有幾分慶幸——好在這樣叛逆任性的女孩最終沒有嫁到我們南家。
再次聽到殷寧的消息是在高三上學期的期中考試之後。
課間的時候我看到了殷寧和她的父母出現在了教務樓門口。
初秋的天氣依然炎熱,殷寧穿著單衣,盡管款式寬鬆,我還是能看得出她身材和體態的變化。
畢竟上一世,她懷兩個孩子時都是我在她身邊全程陪伴,哪怕那兩個孩子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果不其然,晚上放學回家,我無意間聽到了母親和父親再次聊起了殷寧的事。
“......懷孕了,好像都三四月了,打了傷身,隻能留下來。”
“......不退學怎麼辦,難不成真的一邊帶孩子一邊高考嗎?”
“......”
注意到我回來,母親立刻不再說什麼,立刻起身去廚房為我準備宵夜去了。
隻有父親看著我,無奈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