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的大手一推,我根本站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碗碟的碎片劃破我的手掌,鮮血淋漓。
可我好像感受不到痛一樣,撐著身體站了起來,轉身去了廚房,把剛剁完雞上麵還帶著死死血跡的菜刀拿了出來。
“既然你們不讓我活,那就一起死啊!”
我毫無章法地揮舞著菜刀,像是個瘋子。
堂弟嚇得躲到了二嬸身後,一家三口連連後退。
“肖肖!”二叔被二嬸推到前麵,差點撞上菜刀,大喊我的名字。
“肖肖,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刀放下。我們可是你的長輩,對你還有養育之恩啊!”
放下刀是不可能的,但是這個養育之恩,倒是要好好說說了。
“好啊,那我就和你們好好說說這個養育之恩!”
我語氣微揚,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二嬸一遍安撫著堂弟,一邊仗著二叔擋在前麵盛氣淩人。
“你個死丫頭,你怎麼和我們說話呢?要造反啊!”
“是啊,二嬸你要造反啊?”
她喊,我也喊看,甚至聲音比她還要大,調門還要高。
我這一嗓子,把二嬸喊愣了。
“養育之恩?我名下的房子你們一家子住了十幾年不說,我每天洗衣服做飯,砍柴燒水,像個丫鬟一樣把你們伺候的各個膘肥體大,是又當爹又當媽,你們就是這麼報答我的養育之恩的?”
二嬸氣了個倒仰,豐滿的胸脯劇烈起伏,一手指著我,一手捂著胸口,聲音尖銳且刺耳。
“你不要臉!”
我揉了揉備受折磨的耳朵,這哪是碳基生物能發出的聲音。
“這城中村誰不知道你劉翠娥的大名?撒潑耍無賴可是一把好手,說我不要臉,沒有鏡子總有尿吧?”
和潑婦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而且我發現這樣罵了一通,簡直就是大快人心!
真不知道我過去的十幾年是怎麼忍得,忍成了忍著神龜,也是個短命龜。
劉翠娥的一張臉漲得像豬肝一樣,鬧了一通我也覺得累了,於是開門見山。
“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搬走,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反正這個房子的戶主是我,這麼多年家具用的還是原來的那些,我的東西,就算砸了他們也沒地方哭去。
我也沒什麼舍不得的,這個房子買了沒多久,父母就去世了,我也沒有什麼美好的記憶在這。
二嬸見我油鹽不進,幹脆跑到門口,又開始撒潑打滾。
可是卻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她的熱鬧。
我站在旁邊冷眼看著,等她嚎的嗓子都要啞了,我才緩緩開口。
“二嬸,你不就是怕我收了房子你們一家沒有地方住麼?”
二叔連忙上前,一改之前的強硬,哄著我,“是啊,肖肖,你也知道我們的情況,你......”
我抬手製止他的哭窮,張奶奶在電話裏可是跟我說的明明白白。
拆遷的消息傳出來已經很久了,但是二叔一家態度很堅定,說什麼都不簽字,居委會上門商量,都被他們趕出去了。
因為戶主是我,拆了他們沒地方住,還分不到一分錢。
就算城中村的環境不好,也算是個家,他們才不會搬走呢。
但是自從知道了我得了絕症以後,他們開始到處打聽拆遷的事情,生怕這個房子在我死之前就拆了。
“多的我也不想說了,明天......後天一早,我來收房。”
說完,我把手裏的菜刀丟在了二嬸的腳邊,嚇得她挪動著肥胖的身體蹭著地麵後退。
還沒走出城中村,我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上麵閃爍著周扒皮三個字。
我歎了口氣,接起還沒等說話,對麵就傳來了一陣咆哮。
“肖肖!我看你是不想幹了是吧?你的病假已經到期了,再不來上班,工資別想要了!”
眼前的生命倒計時已經零零碎碎攢了小半年了。
不過,誰會嫌命長呢?
我清了清嗓子,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無聊扣著電線杆上治療不孕不育的小廣告。
“我在公司做了三年,三年九九六,偶爾周日還要加班,工資一次沒漲過,年假一天沒休過。一個禮拜的病假就讓我回去,你不會以為你姓周,就真是周扒皮了吧?”
“肖肖你瘋了?電話裏敢這麼跟我說話?”
“別說電話裏了,當你麵我也這麼說!別把我惹急了,不然真扒你皮!”
【恭喜宿主,生命達到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