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宇打小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孩子。
爸爸隻顧著混日子,時不時和狐朋狗友約著去外地玩。
媽媽成天泡在麻將館裏,根本不管我們姐弟。
宋宇出生沒兩年,爸媽吵架的次數越來越多。
時常兩人都摔門而去,很長時間不見人影。
家裏的米缸隻有兩三把米,我用一鍋水熬成米糊,勉強填填肚子。
我能挨餓,但宋宇不行。
他年紀太小,夜裏餓得睡不著,總是哭個不停。
聽著哭聲,我心疼得要命。
沒有別的辦法,我隻能捧著碗出門找吃的。
一家一家地敲開街坊鄰居的門,跪著求他們施舍點米糊。
有時會被別人用掃把趕走,有時運氣好些,能遇到好心的阿姨給一瓶牛奶或者幾個麵包。
在我的童年時期,有無數個夜晚為了兩口吃食跪得膝蓋生瘡,鮮血淋漓。
可是看著弟弟被我用一勺勺米糊養得白白胖胖,看不出來是營養不良的孩子,我心裏的苦悶不禁全都煙消雲散。
我淋過暴雨,但還是想為弟弟高高撐起雨傘。
後來,村裏來了一批改善我們教育環境的大學生。
我和宋宇被送到鎮上的小學讀書,學費全免。
那年我八歲,宋宇六歲。
剛入學時,我和他的成績不相上下,都是班裏數一數二的孩子。
因為我們知道,被父母拋棄的孩子沒有退路,隻能靠自己努力奔跑。
但時間一長,我的成績就漸漸下滑。
雖然我們不用交學費,但生活費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放學後,宋宇可以安心在家寫作業、複習功課。
我卻隻能提著尼龍口袋四處撿垃圾和紙殼,賣到廢品站換一點錢供我們吃喝。
周末我更是不敢放鬆,連軸轉地做兼職,壓根就沒有時間學習。
白天宋宇能聚精會神地聽課,我卻因睡眠不足而精神不濟,頻繁打瞌睡。
所以,宋宇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尖子生,我卻淪為吊車尾的差生。
就連老師都看著成績單連連搖頭。
“宋安,你剛入學時比宋宇還高幾分,現在都不知道被他甩到多少名之後了。對待學習,你得長點心啊!”
我無力辯駁,隻能苦笑。
老師不知道,我和宋宇雖然是親姐弟,但命運截然不同。
我被生活壓得死死的,不賺錢就要餓死,哪有多餘的精力專注學習?
爺爺奶奶疼愛叔叔家的小堂妹,根本不想管我們姐弟倆。
直到宋宇中考大捷。
他們認為宋宇日後會有出息,才借著“關心”的名義跑來插手我們的事。
上一世,奶奶也是以我成績倒數為理由,勸我退學賺錢供弟弟讀書。
長期吊車尾讓我喪失了對學習的自信,我很快就被說服了。
那個暑假,我進廠兩個月,加班加點賺了一萬塊,給宋宇寄過去。
第二天他哭著給我打電話,說錢被偷了,沒法去報名。
短時間內,我想不出法子賺錢。
就算找遍身邊的人借,也借不到這麼多錢。
我急得團團轉,想著宋宇急需用錢,一咬牙,跟著廠裏認識的一個姐姐去酒吧陪酒。
入職的第一晚,我硬著頭皮使勁喝,來者不拒。
哄得全包廂的客人都興致上漲,五顏六色的酒被端上桌,我差點喝死在包廂裏。
帶我進去的姐姐都嚇壞了,在醫院照顧我大半天。
見我醒來,她嗔怪地輕推我一下,“你也是虎,酒量不好就收著點啊。非要逞強,當心命都沒了!”
我笑著打哈哈,應付過去。
當天晚上我就辦出院,繼續去酒吧上班,老板攔都拉不住。
好在這一行來錢快,短短一周我就賺到了六千。
又找老板預支四千,一並寄給宋宇。
就這樣,我泡在酒吧裏,有空還出去做兼職,把宋宇供上了重點大學。
他畢業後,為了他的前程,我又拿錢支撐他在好單位裏慢慢往上爬。
直到他當上部門主管,我的身體也徹底垮了,這才離開酒吧。
我以為宋宇有出息,我也能過上好一點的日子。
然而,他和女友準備結婚時,女方的父母提出要五十萬彩禮。
我把這些年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三萬存款全都給了宋宇。
可他想要的不是區區三萬塊錢,而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