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湊彩禮

02

等小慧走了之後，我才從廚房出來。

我媽看見我就是迎頭一頓痛批:“洗個碗都那麼慢，你到底是幹什麼吃的，像你這麼懶的女人，到時候要是結婚了，非得被你老公打死不可。”

我媽向來對我意見很大。

她總說我好吃懶做，可家裏的活從來都是我幹的。

隻要我在家，家務幾乎是我全包。

她和我爸我弟從來沒有幫過我一點。

難道這也叫好吃懶做？

那什麼樣的人又能叫做勤快呢？

非得把自己忙到累死才算是嗎?

我媽還總說我以後會嫁不出去，生下來就是個賠錢貨。

可是又願意娶一個家裏，條件差的不行，還有一個金貴到像皇帝一樣的弟弟的女人呢？

沒有人會是傻子，知道是坑還往下跳。

所以我並不奢求能有人來愛我。

隻要不再有人傷害我就好。

我隻想平平淡淡的過自己的生活。

就像書裏說的那樣：生活如同一條寧靜的小溪，平淡而簡單。沒有大海的波濤洶湧，沒有山泉的躍動，它隻是靜靜地流淌，滋養著沿岸的生命。在平淡的生活中，我們不必承受太多的壓力，不必追逐過多的名利，隻需踏實地度過每一天。

可殘酷的事實總在一遍又一遍的提醒我，就算你的生活是條小溪，那也是個波濤洶湧的小溪，你的人生注定要在痛苦中度過。

我媽說懷我的時候，她一直覺得自己福氣好，第一胎一定會是個男孩，所以才沒把我打掉。

可我落地的那一刻，她差點起了把我掐死的念頭。

要不是她害怕被警察抓起來，我早就一命嗚呼了。

這都是她親口對我說的。

照她這麼說，我能活這麼大，全得感謝警察。

我原以為這些隻是我媽說的氣話，都說世上隻有媽媽好，這話一定是有根據的。

可我往後人生的每一天都無不在印證我媽說的那些話。

我媽對我處處不滿意，我做什麼都能激怒她，特別是我弟出生以後，這種情況開始變本加厲。

就連我弟平日裏苦惱，她都覺得是我在搗鬼。

可剛出生的孩子又有哪個不哭不鬧的呢？

大概我媽是真的恨不得我真的死了，她才能罷休。

我剛剛隻是不想在他們聊的正高興的時候，出來引人注目而已。

可她卻仍然像往常一樣曲解了我的意思。

我懶得辯解，因為辯解隻會是火上澆油。

隻會換來我媽更強詞奪理的怒吼。

我在這個家裏唯一能做的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盡量當個隻會幹活的透明人。

我弟幸災樂禍的說道：“媽，你管她那麼多幹什麼？反正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到時候她跟別人結婚了，就不是咱們家的人了，她愛怎麼著怎麼著，她要是真的被人家打死了，人家還得賠咱們家一大筆錢呢，那不就成好事了嗎？”

“說的也是，兒子，你跟那個小慧到底進展怎麼樣？媽可是對她滿意的很，你什麼時候把人家娶回家呀？媽等著抱孫子呢。”

說到這兒，我弟開始犯愁了:“我也想和小慧結婚呀，可沒辦法，小慧他爸原來欠了人錢，後來他爸把小慧抵出去給人家打工，說是慢慢還錢，結果他爸死了，這錢還是沒還完，小慧就去帝豪當了服務員，可人家帝豪裏的老總不願意放人，說小慧現在是他們那裏的名人，好多大老板都是衝她去的，要是沒個20萬就別想讓小慧離開，小慧因為這個事跟我哭過好多次了，她也想走，可是她也沒辦法。”

我媽腦筋一轉:“小慧不還有縣城裏那個房子呢嗎，你讓她把房子賣了那錢不就能湊夠一大半了嗎？”

“她縣城裏的房子是老房子了，賣不了幾個錢，而且就算她把房子賣了，要是湊不夠錢，那些人還是不會放她走的，到時候弄得小慧連住的地方也沒有了，那就得不償失了，現在好歹那房子小慧自己還能住著。”

我弟又使起了他慣用的招數——撒潑打諢。

“媽，你可得給我想想辦法，我是真的喜歡小慧，要是她跟別人跑了，那我就不活了。”

我媽信誓旦旦的說:“沒事，兒子，你要真喜歡小慧，就讓你姐把那20萬出了。”

我弟聽到這裏，仿佛看到了希望，連語氣都變了:“我姐能有那麼多錢？”

我媽冷笑一聲:“她沒有也得有，我把她養活這麼大，天天好吃好喝的供著，她也該對這個家有點貢獻了，更何況，我讓她上大學，那可不是白上的，人家都說大學生一個月都能掙好幾萬，她要是沒錢，那才怪呢！”

我弟又問:“那我姐要是不給我咋辦？她整天一副上過學了不起的樣子，在家裏連個話也不說，壓根看不起咱們。”

“她敢！”

我媽開始放狠話了:“我養她那麼大可不是讓她白吃白喝的，我讓她上大學就是為了以後結婚的時候能多要點彩禮，要不我早把她嫁出去了，天天在我麵前晃悠，看著就煩，我怎麼能生出來這麼一個玩意兒，真是晦氣！”

“她要是敢不拿錢出來，我就把她賣給村頭的老劉頭，反正那個老光棍早就看上你姐了，就是他跟我說拿不出那麼多錢，到時候要實在沒辦法就把你姐賣給他。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先從老劉頭那弄幾萬塊錢應急，你隻要穩住小慧，媽早有早晚有辦法幫你把她娶回家，就算去找親戚借錢，媽也得把那20萬給你湊齊了。”

我本以為我弟還算有點良心，居然開始擔心起我來了:“媽，不好吧，那老劉頭光棍那麼多年了，年齡都快跟我爸一樣大了，到時候把我姐嫁過去，不會被村裏人說閑話吧?”

結果他下一句話就令我瞠目結舌:“要是小慧嫁過來，再被他們指指點點，那可咋辦？到時候小慧的名聲就臭了。”

我現在真的十分好奇，那個小慧到底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能把他迷的這麼五迷三道的。

“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現在先別管那麼多，湊夠錢把小慧取回來要緊，媽還想早點抱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