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的不敢！”店小二立刻誠惶誠恐地鞠躬賠禮道歉，“幾位貴客裏麵請。”

顧雲瑾的目光像是冰刀般割過他的臉龐，眼神仿佛看著個死人。

還是顧瑉過來打圓場：“瑾兒，我們趕了一天路都累了，上去休息吧。”

顧雲瑾這才沉默著轉身，側顏對著周念：“上樓。”

看著他拽成這個樣子，周念原本不想理會。

可誰讓他剛才替她出頭了呢，她溫柔地挽著他的手臂上樓。

回到房間，顧雲瑾便開始從包袱裏找東西。

找了許久，他總算是拿出一個紗帽，強行塞到周念的懷中。

就在周念看過來時，他冷聲道：“遮住你這張臉！”

周念蹙眉，這是嫌她給他招惹是非了？

“夫君餓了嗎，我去給你找點吃的。”周念柔聲問，“你想吃什麼？”

“一碗素麵。”顧雲瑾背對著她，在擦那柄刀。

周念應聲出去，下了樓。

掌櫃和店小二正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說什麼，瞧見她立刻住了口，笑眯眯地看著她。

“小二，給我夫君來一碗素麵。”周念微笑著道，“送到樓上的客房。”

她知道這家八成是個黑店，但今晚他們若是不住這裏，就得露宿荒野了。

所以，她得將這兩人想法子解決掉。

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想要報官是不能了，隻能靠自己。

回到房間內，看到顧雲瑾靠在床邊休息，她便開始在屋裏布置。

趁著沒人看見，她偷偷在空間裏拿了些路上采的藥材，簡易地製成一種麻痹人神經的藥。

這種藥不會害死人，但可以短暫地讓人失去行為能力。

“你在做什麼？”

瞧見她忙忙碌碌，顧雲瑾終於不再裝睡著，忍不住出聲問。

“沒什麼。”周念怕他懷疑自己的身份，笑著說，“就是路上采了幾種驅除蚊蟲的藥，怕這一路上荒郊野外，有蚊蟲會不長眼咬了夫君。”

說這話時，她笑得眉眼彎彎，瞳仁中倒映的燭火在歡快地跳躍著。

就像是一隻從天而降的精靈，說的也是守護他的話。

顧雲瑾怔住，片刻後不自然地別過臉去。

眼中有璀璨的光華，一閃即逝。

周念從櫃子裏拿出另一床被褥，鋪在堆起來的兩個長椅上，準備晚上對付一下。

畢竟黑店老班和小二，不會消停。

“你......”看著她的舉動，顧雲瑾欲言又止，對上她看過來的目光時，到了嘴邊的“睡床上”又改了，“早點休息。”

“好。”周念甜甜地笑道，“夫君也早點休息。”

顧雲瑾嘴角抽搐一下，最終哼了聲，躺下去背對著她。

黎明來臨之前，往往是人精神最鬆懈之時，也是夜黑風高，殺人越貨的好時候。

屋頂上，一人淩風而立，衣角隨風翻飛，身姿挺拔俊朗。

正是顧雲瑾！

身前不遠處，一身著湛藍色勁裝的侍衛單膝跪地：“屬下來遲，請王爺責罰！”

“罷了。”顧雲瑾略微頷首，“子晉，朝堂如何？”

眼前的顧雲瑾，並不是真正的顧家長子，而是那戰敗的衛王，蕭予珩。

他在戰場上受了重傷，為了掩護大軍撤離，在一片密林中失足跌入陷阱，被顧家人救回來。

他與顧雲瑾的眉眼有幾分相似，再加上顧家人十年不曾見過長子，這才會將他錯認。

為了養傷，他不得不將計就計。

幸好顧雲瑾是他的謀士，隻要回到上京，一切誤會就能解開。

隻是，他隱姓埋名這些日子，閉目塞聽，完全不知道朝堂如今是什麼情況。

子晉是他十二護衛之首，之前他讓周念送出去的信就是給子晉。

“朝堂......”子晉猶豫了片刻，蹙眉道，“皇上已經向南蠻送出求和書，打算割地賠款。”

“顧雲瑾呢？”蕭予珩冷聲問，“他不曾勸皇上？”

“他隻是個吏部左侍郎。”子晉歎氣，“朝堂上無論說什麼，都被忽視。”

蕭予珩沉默著看向上京的方向。

“王爺。”子晉猶豫著開口，“咱們是不是辭別顧家，立刻趕回去？”

“皇帝和朝臣都以為本王死了。”蕭予珩沉聲道，“這倒是揪出內奸的好機會。”

這場與南蠻的仗打了一年多，他不曾有過敗績，將南蠻打得節節敗退。

可沒想到，就在他打算收網，將南蠻徹底變為大越的領土，沒想到遭人背刺，十萬將士在南蠻都城折戟沉沙。

就連他自己，也身受重傷，昏迷不醒，被護衛們一路護送回了大越。

之前他在明處，如今既然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他倒是可以到暗處好好看清楚，朝中那些，到底是人是鬼！

十萬將士的血海深仇，邊關百姓的惶恐不安，都是那些“鬼”所為！

他定然會讓那些人，付出慘痛百倍的代價！

“王爺，還有件事。”子晉聲音低了幾分，“昨晚屬下跟著......周姑娘，她在離開之前，殺了繼母王紅英，妹妹周香也被她刺瞎了雙眼。”

“倒是好手段。”蕭予珩垂眸。

子晉詫異地看向王爺，他的意思是，這個周念不簡單，讓王爺小心點。

怎麼聽王爺的語氣，像是在誇她？

他不得不再次提醒：“王爺，周姑娘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若是讓她知道王爺的身份，恐怕......”

“去外麵守著！”蕭予珩卻完全沒聽到他在說什麼，身影一閃即逝。

子晉詫異地看去，發現客棧裏，掌櫃的和店小二已經走到周念的屋子外。

“這......”子晉從未見過王爺如此緊張誰，一時有些茫然，“王爺不會是假戲真做吧？”

蕭予珩自然沒聽到他在說什麼，身影如鬼魅般閃到窗戶外。

正要神不知鬼不覺地閃身進去，就聽到周念低聲驚呼“夫君”。

“夫君，夫君？”周念在屋內小聲喊著，“你在哪？”

她正想著對付這黑店的老板，沒想到下意識伸手一摸床，床上的人不見了！

她可是吃驚不小，想著難不成人被黑心掌櫃抓走了？

與此同時，蕭予珩已經從屋頂翻過去，正好站在了那掌櫃和小二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