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白老問得出其不意，以為周念會下意識地說錯話。

聽他這麼問，旁邊站著的顧瑉身子一緊，想要給周念使眼色。

白老卻似乎知道他會這麼做，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傷？”周念詫異地問，“什麼傷，公公，夫君受傷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說著，不等顧瑉回答，她直接跑到顧雲瑾身邊，當著白老的麵，將顧雲瑾身上檢查了一遍。

顧瑉欣慰地暗笑，這才說道：“白叔，你瞧見了，雲瑾隻是偶感風寒，他自小身子弱，一直好不了。”

看了他一眼，白老這次卻不顧身份，直接進了屋門：“隔著衣服，能看到什麼？”

他竟是要上前掀開顧雲瑾的衣服。

顧瑉要阻攔，周念卻更快，攔住了白老：“白老，這不太合適吧？”

“有何不合適？”白老問，“如果他背上沒有刀傷，我看了，也是還他清白。”

“我夫君尚在病中，若是被人這樣冤枉，病加重了，如何？”周念靜靜看著他，“白老不能隨意聽信旁人的讒言，證據呢？”

“還要什麼證據？”外麵的人叫囂著，“隻要把衣服掀開，看看刀傷，就知道了。”

“若是沒有呢？”周念不理外麵的人，隻是看著白老，“白老當如何？”

看著她這樣篤定的樣子，顧瑉幾乎都要相信，顧雲瑾身上沒有刀傷。

白老也有些猶疑，他轉頭看了眼人群，有人十分堅定地給他點了點頭。

他這才堅定地轉過頭說：“若是沒有，我自當當眾給你們賠禮道歉！”

周念不再多言，讓開了床邊的位置，讓白老去看，並給了顧瑉一個安心的眼神。

顧瑉遲疑著，還是讓開。

上前略微掀開被子一角，白老又掀開顧雲瑾背後的衣服，看到的卻是光滑一片的背。

他不可置信地又將衣服往上掀開，直到顧雲瑾所有的背全都暴露在眾人麵前，依舊半點傷痕都沒有。

“這......”白老眼神裏充滿了震驚，看著顧瑉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看到這樣的情況，顧瑉當下就鬆了口氣，站直了身子道：“白叔，你也看到了，犬子隻是生病，沒有什麼刀傷。”

白老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掃了眼門外的人，卻已經看不到方才那個人影。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轉身離開。

到底是裏正，就算一時逃難，總有回來的時候。

要是到時候顧瑉秋後算賬，那可了不得。

白老看著散去的人們，尷尬地咳嗽了一聲，正打算道歉。

“白叔，算了。”顧瑉卻阻止他，“這件事原本就是個誤會，咱們鄉裏鄉親的，沒啥大事。”

白老看了看顧瑉，眼裏掠過欣慰之色，轉身步履艱難地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顧瑉將門關上問，“瑾兒他......”

後背的傷呢？

“公公放心。”周念微笑著道，“我們周家祖傳一種金瘡藥，很靈驗。”

顧瑉頷首，俯下身給顧雲瑾將衣服拉好，被子蓋好，這才出去。

聽到關門的聲音，顧雲瑾才扶著床榻艱難地坐起來。

“為何？”他冷聲問，“幫我？”

早知他有此一問，周念眼睛都不眨地道：“因為你是我的夫君啊，幫你這不是應該的嗎？”

她笑得一雙杏眼彎彎，眼中倒映著明滅不定的燭火，墨色的瞳仁看不清絲毫情緒。

顧雲瑾怔愣了片刻，強行轉過頭去，輕哼道：“周念，我們既然互相合作，希望你坦誠。”

“我很坦誠啊，你是我的夫君。”周念笑眯眯地半蹲下身子。

輕輕捏住他的食指搖了搖，仰起頭看著他，眼中像是倒映著滿天星河般璀璨。

“女子以夫為尊，念念自然是什麼都以夫君為先。”

她心中暗道，小樣兒的，這樣還拿不下你？

顧雲瑾整個人僵住，後背挺得筆直，不自然地抽回手。

周念卻還是拽住了他的衣袖，笑道：“待會兒咱們就要走了，我去收拾東西，夫君再休息一下，養好精神咱們就離開。”

她的聲音又甜又輕，仿佛有種力量，顧雲瑾的內傷似乎都完全不疼了，而且無意識地輕輕點頭。

看到他點頭，周念便緩緩起身。

瞥見他脖頸後的一抹粉色，她忍不住在心中偷笑。

感情是個好哄的，兩句話就讓他紅了臉，聽她的話。

該準備的，她都將東西放入了空間，接著又收拾了些衣服。

她準備了兩個包袱，就是琢磨著，到了合適的時機，她就會逃走。

古代不像現代，婚姻證書沒有聯網。

她逃走之後，改頭換麵，依然可以過得風生水起。

但是她現在還不能讓顧家人發現，否則她就走不了那麼順利。

“夫君。”周念轉身將包袱遞給顧雲瑾看，“看看還有什麼東西要帶走嗎？”

下一瞬，她竟看到，顧雲瑾艱難地站起來，已經穿好了外衣。

“夫君？”周念慌忙上前扶著他，“你傷還沒好，不要勉強自己。”

“無妨。”顧雲瑾不著痕跡地躲開她的手，“你離我遠點。”

周念眨了眨那雙清秀的杏眼，躲在了屋子的角落裏，用眼神問他“夠遠了嗎”？

顧雲瑾：“......”

他試著走了幾步，發現後背的內傷也已好了很多，有些疑惑地看著角落裏的周念。

周念以為他是在要她扶，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挽著他的手臂往外走。

顧雲瑾想要躲，她卻笑眯眯地說：“我會好好扶著夫君，陪著夫君。”

聞言，顧雲瑾神色一頓，在她的攙扶下，從床後拿出一柄窄刀。

周念目光微凝，這柄窄刀她之前見過，她在軍醫院實習過一段時間。

當時有一個很神秘的軍隊，不知身份，但他們的將軍就拿著這樣一柄刀。

據說這柄刀流傳了兩千年，是他們每一代將軍的象征。

難道，顧雲瑾就是最初的那個將軍？

“走。”顧雲瑾簡短的一個字，打斷了周念的聯想。

“夫君這柄刀，好好看。”周念笑得滿眼無辜，“我幫夫君拿著？”

在她伸手過去時，顧雲瑾卻一掌將她的手揮開，下意識地將刀柄抵在周念脖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