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雲梔按下一個琴鍵,發出清脆卻略顯單薄的琴音。
雲雪意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下一秒,雲梔竟分毫不差的彈奏起其餘的音節。
雲梔的手指像是被注入了魔法,流暢悅耳的琴音從她指尖傾瀉而出,讓人聞之欲醉。
如同身體拋入深海,光束照亮海底黑暗,魚群在身邊穿梭,氣泡如花瓣包裹,身體在海水中盡情舒展,來去自由。
雲雪意的笑容僵在嘴角:“怎麼可能......”
雲梔彈完,周圍掌聲雷動!
“真厲害啊,看一遍就學會了,這天賦太可怕了。”
“記憶力這麼好,可惜了沒有從小培養,否則肯定比雲雪意還要優秀。”
“會不會是從小就厲害,所以才不培養,生怕她超過雲雪意?”
眾人的猜測愈發大膽,蘇韻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雲梔起身,得體的向眾人微微欠身:“都是姐姐教得好,謝謝大家捧場,見笑了。”
雲雪意咬著牙,壓著怒火質問:“雲梔,你明明就會彈鋼琴對不對?!”
“雪意!”
蘇韻低聲嗬斥,想要製止雲雪意在眾人麵前發作。
雲雪意卻根本聽不進去。
一個鄉下丫頭搶了她的風頭,她能不生氣嗎?
“雲梔,我問你話呢。
你明明會彈琴,卻說不會,就是為了出這個風頭嗎?
誰把你教成這副虛偽的模樣?小小年紀就這麼有心計,真讓人佩服啊!”
雲梔睜著濕漉漉的杏眼看向雲雪意,白色兔毛領顯得她格外乖巧無辜。
“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說我?
我真的不會,我要是會彈,我幹嘛不直接彈一曲表現自己呢?
是你非要我彈,也是你說要教我,又說我什麼都不會,給雲家和傅家丟臉,我才硬著頭皮學的。
現在你教會了我,怎麼反倒不高興了?”
雲梔走上前,拉著雲雪意的手,柔聲哄著。
“姐姐,我剛從鄉下回家,什麼都不懂。
要是因為彈琴惹你不高興了,那我以後再也不彈琴了,大家都隻聽你彈,好不好?”
雲雪意的火氣頓時被點燃,這不是說她在嫉妒雲梔嗎?
她怎麼可能嫉妒一個鄉下丫頭!
雲雪意的餘光瞥見鋼琴邊擺著的巨大植被,上麵生出的刺細小尖銳。
如果雲梔的臉摔到刺上......
雲雪意的腦中閃過如此念頭,可這裏這麼多人看著,要是真的做了,豈不是壞了自己的名聲?
雲雪意又惱又躁,甩開雲梔的手:“你少給我......”
“啊——”
雲梔毫無防備的撲向植被,那細小尖銳的刺在燈下泛著冷光,幾乎無可避免的紮上她的臉頰。
此刻,有人大步而來,伸出一隻手攬住她纖細的腰肢,一隻手穿過她的腿彎,力氣之大竟將她直接翻了個麵,穩穩抱在懷中。
雲梔天旋地轉時,熟悉的低沉聲音在頭頂響起:“雲二小姐,不要緊吧?”
刹那間,熟悉的冷冽氣息將她包裹,仿佛槍口正抵著她的後腰。
雲梔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男人不是賊嗎?他怎麼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裏?!難道......是賓客中的一個?!
傅硯辭捕捉到雲梔眼中的震驚,薄唇揚起笑意,聲音卻壓得極低,隻有他們兩人聽得見。
“別怕,我不碰你。”
雲梔的腦袋“嗡”的一聲,想起那晚衣櫃中的親密,手心一陣黏膩。
施湘快步走過來,關切道:“雲梔,受傷了嗎?”
雲梔回過神,一抬眸,巴掌大的小臉上,嵌著貓一般的眼珠,淚光盈盈,好不可憐!
“阿姨,姐姐不是故意的,也沒推的太狠。
還有這位先生及時伸出援手,我沒受傷,您別擔心。”
施湘不悅的瞪了雲雪意一眼:“雪意,你也太不知道輕重了。
不過是為了一個鋼琴曲,她彈的好不好有什麼要緊的?你推她幹什麼?”
雲雪意急著爭辯:“阿姨,我沒推她!她是自己摔倒的!
雲梔,你說啊!明明是你自己沒站穩摔過去的!”
雲梔怯怯的看了雲雪意一眼,低聲道:“姐姐說的對,是我自己摔倒的,是我不好。”
她不學雲雪意說話還好,這一學,竟像是雲雪意威脅她說的,顯得更可憐了。
“雲雪意也太狠了,這不是要毀了雲梔的臉嗎?”
“豪門就這樣唄,表麵姐姐妹妹親親熱熱的,實際上恨不得對方早點死呢!”
“她們倆可不是一個媽生的姐妹,說起來,雲梔才是正經的雲家千金,隻不過親媽早逝,才被扔到鄉下。”
“哎,雲梔是正經千金,雲雪意怎麼是姐姐?哦哦哦,雲雪意是私生女轉正啊?!”
這下子,眾人從鋼琴直接議論到蘇韻母女倆掩蓋了十幾年的往事,說的蘇韻臉上火辣辣的。
雲雪意氣的恨不得掐死雲梔:“雲梔,你能不能別擺出這副可憐樣?
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你為什麼不承認?”
雲梔怯怯道:“姐姐,我承認了,你還要我說什麼?”
“你還裝!”
雲雪意氣的抬手,卻被傅硯辭一把鉗住了手腕。
傅硯辭的黑眸中冷意駭人:“你是要在傅家動手?”
雲雪意氣的撒潑:“你放開我!弄疼我了!你誰啊!”
傅硯辭嫌惡的放開她,從邵影手裏接過紙巾,細致的擦拭每一根手指。
“雲小姐沒見過我,免貴姓傅,傅硯辭。”
一聽這個姓,雲雪意瞬間熄了火。
“傅硯辭?那不是傅老爺子的老來子嗎?”
“是啊,之前一直在國外,現在估摸著是為了繼承權,傅家人都回來了。”
“我聽說這位傅七爺和老爺子年輕的時候最像了,性格又冷,辦事又狠,說不定以後是傅氏的當家人呢!”
“總之現在傅家沒定繼承人,凡是姓傅的都惹不得,萬一誰上了位,可別想起舊日結的仇。”
雲梔豎起耳朵聽著,心裏盤算著關係。
這麼說,傅硯辭就是傅時越的叔叔了,怪不得能在傅家來去自如。
施湘拉著雲梔的手,介紹道:“雲梔,這是時越的七叔,剛從國外回來。
硯辭,這是時越的未婚妻,雲梔。
剛剛還得多謝你,否則雲梔這臉蛋讓刺紮了,怎麼也得養一兩個月。”
傅硯辭微微欠身,尊貴疏離:“大嫂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雲二小姐,別害怕。”
雲梔的身子僵了一下,明顯察覺到傅硯辭的尾音,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故意挑釁她。
雲梔不甘示弱,抬眸淺笑。
“謝謝叔叔幫忙。”
傅硯辭的臉色頓時一黑。
叔叔?
他有這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