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工位上,她準備好了餐廳的資料打印交給同事,讓她送去辦公室,一邊處理工作交接,一邊編輯離職申請。
等到午休,她將申請發到陸筠宴郵箱,收拾東西離開。
剛走出公司,她的手機便驀然響起。
接起電話,表妹江雪綺不耐的聲音便從聽筒傳了進來:“你趕緊來中心醫院看看你媽,她忽然暈過去了,醫生非要家屬陪著,我晚上還約了人去玩,別耽誤我的事情。”
母親生病了?
卿顏綾心裏一緊,匆忙掛斷電話,打車趕到中心醫院。
報出母親名字,護士看她的眼神有些憐憫:“您母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現在轉到了消化道科ICU,在十三樓。”
ICU?怎麼會這麼嚴重。
卿顏綾謝過護士,匆匆上樓,就看見醫生站在母親病床前:“病人家屬跟我出來一下吧。”
江雪綺坐在旁邊滿臉不快的打遊戲:“我可不是家屬啊,她女兒說一會就來,有事別找我。”
卿顏綾緊繃著唇大步走過去:“我是家屬,醫生您和我說吧。”
醫生轉頭看她一眼,正要走出病房,病床上的母親卻忽然顫巍巍拉住她衣角:“您就在這說吧,不用瞞著我了,我自己的身體,我有數。”
“媽......”
卿顏綾剛想說話,母親卻開口:“要是瞞著我,我就馬上出院,反正我一把老骨頭,也不用治了。”
她作勢要起床。
卿顏綾和醫生趕忙將她按回去,躊躇一陣,醫生隻能開口:“病人是胃癌中期,還有治愈的希望,不過靶向特效藥價格在每針十萬左右,所以治療費用......至少在五百萬左右。”
病床上的卿母手一僵,卿顏綾也無意識攥緊了拳。
“沒關係,我們治。”
隻沉默了一瞬,她便拿出了銀行卡:“您帶我下去繳費吧。”
江雪綺剛打完遊戲,一臉誇張道:“那麼貴?那還有什麼好治的,反正大姨也這麼大年紀了,還不如把這錢省下來給我呢。”
卿顏綾的眼神頓時變冷。
可卿母也拉住了她輕聲道:“綾綾,你妹妹說得對,媽這病沒什麼好治的,你不如把這錢給你妹妹吧,她前段時間還說想在市中心買套房,方便工作,剛好......”
“您為了表妹,可以連命都不要,對我這個女兒沒有一點舍不得嗎?”
卿顏綾冷聲打斷她,聲音帶著顫:“她想要一套房,你就連病都能不治了?”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卿母皺起了眉:“你小姨是為了救媽才年紀輕輕沒了,不然你表妹怎麼可能在我們家寄人籬下吃那麼多苦?”
“吃苦?”
卿顏綾唇角笑意譏誚:“從小到大,她吃過什麼苦?家裏有什麼東西不是先緊著給她的,我高燒到30度,您都沒時間送我去醫院,要送她去學芭蕾舞。”
“外婆一家所有人都無條件寵著她,她要什麼給她什麼,她喜歡的東西我都必須讓給她,就算是我奶奶留給我的遺物......”
卿顏綾摩挲著那顆佛珠,眼神越來越冷:“她現在都這麼無法無天了,您還要慣著嗎?”
“你就是嫉妒大姨和外婆喜歡我!”
江雪綺氣得將手機狠狠砸在病床上:“大姨自己都說太貴了不治,要你把錢給我買房子,你憑什麼不聽你媽的話!你們一家本來就欠我的!她病了就去死啊......”
【啪】!
卿顏綾重重一耳光扇在江雪綺臉上,一點力道也沒收,頓時讓她的臉紅腫一片!
江雪綺捂著臉尖叫:“你敢打我!”
“我為什麼不敢?從小到大我都不欠你的。”
卿顏綾冷聲開口:“媽媽欠你的,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情也還夠了,如果以後再說這種話被我聽到,就不是一個巴掌的事情了。”
江雪綺從來都覺得表姐唯唯諾諾,所以以前才敢欺負她。
但現在的卿顏綾是陸氏的總裁秘書,整個家都是靠她養活的,她還真不敢惹她。
卿母想說些什麼,卿顏綾卻冷冷開口:“您不配合治療,我不介意把她趕出家門。”
扔下這句話,她轉身走出病房,去支付了初期的治療費用。
銀行卡裏的餘額隻剩下四位數,堪堪夠請一個護工。
卿顏綾開始後悔自己之前辭職了,她在陸氏待了那麼多年,工資方麵陸筠宴並沒有虧待過她。
要再找一份待遇差不多的工作,恐怕很艱難......
她無意識咬緊了唇,有些糾結,手機鈴聲卻忽然響起。
來電人:陸筠宴。
她愣了愣,接起電話,那一頭傳來男人微冷的聲音:“午休時間都過了那麼久,你還沒有回公司?”
“卿顏綾,你最近的工作態度令我失望。”
他沒看到離職申請嗎?
卿顏綾一怔,遲疑道:“抱歉陸總......”
“我不想聽你的借口,馬上回來。”
陸筠宴聲音冷然,扔下這句話便掛斷了電話。
卿顏綾垂眸,心裏莫名鬆了口氣,攔下一輛車趕回公司。
路上,她摩挲著佛珠,眼神怔鬆。
那年她剛上高一,成績優異卻膽小,一直被江雪綺欺負,放學路上,江雪綺攔住她找她要零花錢,她拿不出,她就要搶奶奶留給她的佛珠。
爭執中佛珠被扯斷,她被她那些混混朋友圍著踢打,卻有穿著白襯衣的少年出現,幾下就把人打跑。
佛珠全掉進了路邊的水溝被衝走,她捏著那根空蕩蕩的繩子哭得撕心裂肺。
陸筠宴不耐煩,卻很耐心的蹲下來找,最後也隻找到這一顆。
他說,求神拜佛沒用的。
可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就是她的神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