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穿過花廊，夏纖雲便發現了一個老婦人倒在地上，周圍空無一人。

她似乎摔倒了，自己費了半天的力氣都沒有站起來，夏纖雲趕忙上前將老人扶了起來，攙扶著她坐到一邊後，關切的問：“老夫人，你沒事吧？”

老婦人搖了搖頭，慈愛的笑：“沒事，隻是腿有些疼，不礙事的。人老了，不中用了，摔倒了自己都爬不起來了。唉，小姑娘，謝謝你啊。”

夏纖雲笑了笑，挽起了老婦人的褲腳：“老夫人，年齡大的人摔倒了可不能不當回事。我會些醫術，便幫您檢查下可好？”

“好。”老婦人笑著點頭。

夏纖雲仔仔細細的檢查了老夫人的腿，確認沒有骨折後，這才鬆了口氣，笑著從懷裏拿出了個瓷瓶：“老夫人，您的腿有些淤青，還是要塗些藥的好，這藥是我自己做的，效果很好。”

“好，謝謝你孩子。”老婦人接過了那瓷瓶，隨後又問：“你是哪家的小姐，我之前在府裏怎的沒見過你？”

夏纖雲勾唇天真一笑：“老夫人，我叫夏纖雲，本該是這夏家的四小姐，隻是因為幼時奶娘將她的女兒和我換了，我便流落在外多年。”

說到這裏，她的笑容變得苦澀了起來：“我本以為爹娘找我回來，是覺得我的日子過的清苦，可沒想到這一回來，才發現四小姐的位置是屬於夏夢柔的，爹娘兄姐都視我如眼中釘，我不過是個什麼都不算卻礙眼極了的‘雲小姐’。”

老婦人的神色變了變，卻是歎了口氣，握住了夏纖雲的手：“好孩子，這人啊都是處出來的感情，你性子好人長得又俊，又有本事，你爹娘以後一定會喜歡你的。”

“謝謝老夫人寬慰。隻是感情一事不可勉強，我也不奢求什麼，隻希望在家中能有我的位置就好。”夏纖雲笑了起來：“您住在哪裏，我送您回去吧？”

“老夫人，您怎麼在這兒！讓奴婢好找！”一個嬤嬤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到老婦人身上的臟汙，立馬擔憂的皺起了眉：“您這是摔了？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就該寸步不離的跟著您的！”

“沒事，是我讓你回去拿東西，卻反倒自己坐不住東跑西跑，這才摔了的，哪裏能怪你？”老婦人笑嗬嗬的模樣，倒像極了寬容的菩薩。

她轉頭看向夏纖雲：“雲兒，祖母的腿還有些疼，你扶著祖母回去可好？”

“祖母？”夏纖雲瞪大了眼睛，隨後立馬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纖雲見過祖母，今日纖雲剛進府便遇到了不少事情，還沒來得及和祖母去請安，還請祖母見諒。”

方淳將夏纖雲扶了起來，隨後挽著她的手慢慢的往壽康苑走去：“無妨，剛才你瞧著祖母摔倒上前幫助，便是孝心一片了。”

“這夏家人丁興旺，本是好事，可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旁人說你癡傻，可祖母卻覺得你冰雪聰明，懂的抓住時機。”

“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後你常來祖母這裏，陪祖母說說話。祖母雖不管事，可也沒人敢把小心思打到祖母這裏。”

夏纖雲心中一凜。她抬頭看向方淳。

老太太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世事，分明是看穿了夏纖雲知道她的身份，來旁敲側擊的訴苦，卻並未點明。

她麵上的笑容帶著慈愛溫和，雖是小小敲打一番，但對夏纖雲更多的卻是疼惜。

夏纖雲心思通透，自是能分清真情假意，老太太對她的疼愛，絲毫沒有摻假。

“謝祖母憐惜。”夏纖雲鼻頭一酸，快速低下了頭。

一直被人冷待，她的心冷硬如石也是正常。

可再冷的石頭，在遇到溫暖的時候，也會被焐熱的。

......

“聽說了麼？夏纖雲居然留在壽康苑用飯了！”

二房家的嫡長女夏夢麗撇了撇嘴，湊近了夏夢柔：“四妹妹，祖母她老人家說不喜喧鬧，可從未留過誰用飯呢。你在家中最受寵，可也未曾在壽康苑吃過飯呢！”

夏夢柔的手不斷絞著帕子，可麵上卻是一片溫和：“雲妹妹能得祖母的喜歡，我自是高興的。隻是不知二姐姐特意把話傳給我又是何意？”

夏家為表親近，三房的兒女皆是按照統一的排序稱呼，男女分開，夏夢麗比夏夢涵要小半歲，所以夏夢柔要喊夏夢麗一句二姐。

夏夢麗撇了撇嘴：“隻是有些好奇，這夏纖雲到底是有什麼本事，竟是得了祖母的喜歡。不僅如此，我還聽說大姐姐被她氣病了，又坑了好大一筆銀子呢！哦對了，聽說四妹妹你拿了虎狼之藥去了世子爺的院子，卻被趕出來了，還被夏纖雲撞見了......”

眼看著夏夢柔臉色越來越難看，岑慧月開了口：“夢麗，你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管不好嘴以後是要吃大虧的。”

“是。大伯母，夢麗知錯。”夏夢麗一臉不服的低下了頭。

“隻是母親從不管小輩們的事，隻一心禮佛，今日所為，倒是明顯帶著偏心了。”岑慧月也有些不滿的看了一眼夏誌賢。

“吃飯。”夏誌賢不接茬，岑慧月便是滿肚子的話都隻能咽了下去。

......

一連幾日，夏纖雲都會去壽康苑陪著方淳用飯。

“雲兒有心事？”方淳看著有些出神的夏纖雲，開口詢問。

夏纖雲回過神，搖頭一笑：“沒有。祖母，這牛舌餅好吃得很，我給您拿個。”

方淳一臉篤定的笑：“讓祖母猜猜，你在想那個顧世子對不對？”

夏纖雲心虛的扭過頭去：“沒有。”

她隻不過是在想，那家夥一向張揚，這幾日怎的忽然沒了消息。

“顧世子去牯牛山打馬狩獵去了。”方淳歎了口氣：“雲兒，聽祖母一句勸，那顧世子非池中之物，他看似張揚跋扈，可內有城府，不是咱們家能夠招惹得起的人物。你和他糾纏太多，會有麻煩，也會很辛苦。”

夏纖雲的眉頭微動。她知道祖母通透卻什麼都不說破，卻是沒料到祖母竟是會對她說這樣掏心窩子的話。

隻有真正關心你的人，才會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考慮，而非削尖了腦袋把你往上送。

她的心裏暖暖的，點了點頭笑了起來：“祖母，我已經嫁過人了，還懷著孩子，自是不會和顧世子有什麼瓜葛，隻是他畢竟幫過我，人情我也是要還的。”

“你是個聰明的，祖母信你會拿捏好分寸。祖母年齡大了，隻希望你能平安順遂的生活。”方淳拍了拍她的手。

夏纖雲低下了頭，眼神中卻是帶著思索。

牯牛山......花楹告訴她發現石油的地方，就在牯牛山旁邊的石門山。

她現在手頭還未培養起來得用之人，所以並未輕舉妄動。但顧飛星帶人去離石門山這麼近的地方，會不會也是為了石油？

帶著滿腹的心事，夏纖雲陪著方淳吃過了晚飯，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可一到院子裏，她便立馬警惕了起來。

血腥味！

這味道雖若有似無，可她曾是刀尖舔血的雇傭兵，對血腥味再敏感不過。

味道最濃鬱的地方，在她的臥房。

是誰，潛入了她的房間？！

她讓春英春巧等在外麵，自己則是從空間中摸了把匕首，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往屋裏走去。

屋內漆黑一片，可夏纖雲的眼睛在黑暗中卻是銳利如鷹。

找到了！

她朝著床底猛地攻擊過去，卻被一個陌生中帶著熟悉的氣息裹挾入懷。那人竟是直接從背後抱住了她！

“你究竟是誰？！”夏纖雲猛地皺起了眉頭。

能躲過她的攻擊且瞬間繞到她身後的人，絕不是簡單的人物，這樣的人怎麼會溜到她的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