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不得其它,阮落雪取出銀針,凝神將其戳入了男人精瘦的胸口。
可他的情況並沒有得到改善,反而比之前更嚴重了一些,眼睛外翻,瞳孔渙散。
看著顧長青呼吸困難,阮落雪當即低下頭,嘴唇附了上去,同時將口中的藥渡過去。
圍觀的群眾立馬黑了臉,心中暗罵這女人不知廉恥,臨死前竟然還要占顧秀才的便宜。
同時也更加確信,阮落雪壓根不會醫術,就是嘩眾取寵而已。
可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們目瞪口呆。
隻見先前還瘋狂抖動,眼睛瞪圓的顧長青,突然安靜下來,身上的土灰色也逐漸退去。
阮落雪見他呼吸正常,但全身僵硬,明顯血液不流暢,立馬抓起他的手,在十個指尖上戳了一下。
見有血冒出來,她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救回來了。
抬頭的瞬間猛然對上了一雙琉璃般清明的眸子。
母胎單身多年的她,瞬間臉一紅,急忙坐直身子,避開那黝黑冰冷的目光。
“他醒了。”
淡然一句,驚醒屋中所有人。
“天啦,顧秀才竟然醒了,我是不是眼花了,產生幻覺了!”
“不是你的幻覺,我也看到了,顧秀才剛睜眼了!”
“一個快要死的人,藥石無效,躺了這麼久,這,這就救回來了!太不可思議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的看著阮落雪。
阮落雪處變不驚的下床,給辛氏等人去看顧長青的機會。
自己則一把抓住那見機想逃走的羅神醫,奪過他手裏的神藥,冷笑道,“村長,勞煩您將這藥拿去鎮上讓醫道豐富的老大夫看看,是否真的能治病!”
羅神醫早就慌了神,撒腿就想跑。
“跑什麼跑,把他給我抓住!一會兒弄個牌子掛他身上,讓他在村裏遊行三天!”村長接過藥,對阮家這小姑娘另眼相待,笑道,“這事兒交給我來辦。”
阮落雪笑道,“多謝村長。”
說完,幾個強壯的村民將羅神醫往地上一按,找了條繩子捆好。
本來各家各戶都是來幫顧家辦喪事的,如今顧長青一醒,自然還是要先操辦喜事。
辛氏喜不自禁,拉著阮落雪感激了好一會兒。
嘴裏一直說著,“那算命先生誠不欺我啊,落雪就是咱長青的福星,你看,這一衝喜,還真將人給衝活了!”
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喜色,唯有人群裏的大嫂張氏,眼神有些詭異。
沒過一會兒,阮落雪被單獨推進了顧長青的屋子。
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洞房。
辛氏在外頭,直接落了鎖,“落雪,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和長青早些休息,爹娘就不打擾你們了。”
阮落雪嘴角微抽,“人都這樣了,還想著洞房?”
可辛氏是個古板封建的古代女人,隻記得神算子說過,今日衝喜,洞房之後,才能讓她這個苦命的兒子徹底好起來。
辛氏不疑有它,隻要能對兒子好,她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院子裏村民們都散開了,窗外安靜又黝黑,屋子裏亮著兩根龍鳳燭,光線昏暗。
床上,男人睜著雙眸,安靜地躺著,似乎還沒回過神。
阮落雪認命地歎口氣,走到他身邊,“是你娘他們安排的,我也是被逼著嫁過來的。”
男子的嘴唇動了動,似乎在笑,又好像沒有。
他的長相出眾,眉目清秀,與村子裏那些粗獷的男子格格不入。
從麵相上看,與辛氏、顧家其他人也不太相像。
他看起來,更像是電視劇裏那些錦衣玉食的貴族公子,不小心流落在此間。
“勞煩姑娘扶我一把。”男人聲音低弱卻掩蓋不住青石之音,剛剛從昏睡中蘇醒過來,病懨的身軀讓他使不出半點兒力氣。
阮落雪將他扶起來,又把枕頭墊高,好讓他舒服些。
“多謝。”顧長青麵上雖沒什麼表情但仔細看去似有微醺,畢竟這是除阿娘之外,第一個與他親密接觸的女子。
“不客氣,我既嫁過來便理應照顧......”阮落雪頓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屋內的紅色燭光平添曖昧氣息,但兩人心裏卻是各揣心腹事。
她順手將桌上的米湯端過來,㸓了勺遞到他唇邊。
“米湯好消化,墊墊肚子吧。”
顧長青靠在床頭一邊喝著阮落雪遞過來的米湯,一邊無聲地打量著她。
這丫頭不簡單,雖然之前他並未清醒,但一直有意識。
知道她揭穿了騙子,保住了錢財,而麵對自己更是遊刃有餘,這麼一個聰明的姑娘,卻被後娘二十兩銀子賣了,這倒是件奇事。
“我生自鄉野,不識一字,自幼幹慣了粗活,說話也會透著一股子野蠻,你與我在一處怕是不會習慣。”說著,又是一勺米湯遞進他的嘴裏,“我自知你不甘心娶我這麼個一無是處的村姑,在過段時間可以給我一封和離書,我會自行離去。”阮落雪試探性的開口。
顧長青低著頭,朦朧的燭光照在他的臉上異常柔和,卻也讓她看不清男人眼裏的情緒。
而此時的顧長青眼中閃爍著濃厚的興趣,心裏思索著她的話。
他這媳婦看上去柔柔弱弱,說起話來慢聲細語,給人一副好欺負,說什麼是什麼的樣子,實際上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姑娘言重了,你能嫁給我這個病秧子,顧某怎敢嫌棄,還望姑娘留下......”說沒完,卻見他頭一歪又暈過去了。
阮落雪低頭眼中閃過一抹深沉的光,她知道這是古代,不是現代。
自己的命運掌握在他的手中,哪怕是想跑也跑不掉,隻能先穩住他們,以後再做打算。
好歹顧長青是個病弱之人,她的清白算是保住了,心中的石頭落地。
阮落雪重新給他把了遍脈,發現他隻是體力透支暈過去了,這才放下心來,仔細打量了她的新家。
土牆砌成的牆體,茅草結的頂,牆體之間露出一條又一條的縫。
除了衣櫃與床之外,最醒目的就是一張書桌,上麵擺了幾本已經翻爛了的書。
阮落雪拿起書本還沒來得及看,房門便被敲響,她趕緊起身打開房門。
“雪兒,這些都是我平時穿的衣服,不過你放心,我都洗得幹幹淨淨,你先將就穿。回頭我照著你的尺寸再給你改幾件。”
說話間,辛氏已經進了屋,見床上正在安睡的小兒子,忙壓低聲音,提著水輕手輕腳地往裏間走。
阮落雪扭頭看了眼顧長青,也跟著走進裏間。
“快點洗吧,等會兒水涼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