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究竟是為什麼呢?
到底是放不下心中十五年來的執念,江輕舟還是在平南侯府住下了。
距離大婚之日已過去五日。
五日來,她盡心盡力的伺候陸諺昌,果真把自己當成了陸諺昌的丫鬟。
她不懂,當年那個與她互訴衷腸的陸小侯爺,那個為了她臨危受命,披掛上陣的陸將軍,怎麼就變成了如今這般冷漠的樣子。
江輕舟呆呆的看著陸諺昌。
陸諺昌當然能察覺到那抹凝固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他皺了皺眉頭,臉上便泛起厭惡的神色:
“你還杵在這裏做什麼?滾出去。”
江輕舟臉色一白,卻似是做下了什麼決定,她來到陸諺昌跟前,與他對視道:
“諺昌,我們談談。”
“與你,有何好談的?單是看著你這張臉,我便滿心生嘔。”
江輕舟的臉色更白三分,她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踉蹌著跑了出去。
就在剛才,她清晰的看到了陸諺昌眼中,濃鬱的宛若實質般的恨意。
可是為什麼呢?
十五年來,她捫心自問,對陸諺昌唯有一腔真心,他那恨意從何而來?
縱是陸諺昌待她無比嫌惡,她卻仍放心不下陸諺昌的腿,是以,她親手煮了藥,端到了陸諺昌的書房裏。
陸諺昌正在寫著些什麼,見江輕舟來,便招了招手,將她喚到跟前,一如往昔那溫和的陸小侯爺。
江輕舟難掩歡喜,忙捧著藥,快步到了陸諺昌跟前,暗含期許:“諺昌。”
“你來瞧瞧,這字寫的如何?”
江輕舟低頭看了一眼,隻見其字亦如往昔般,行雲流水,力透紙背,便笑道:
“諺昌,你的字一貫是極好的,筆走龍蛇,鐵劃銀鉤,宛若兼納乾坤。”
“嗬。”
陸諺昌輕笑一聲,臉上溫和的笑意,轉眼間便成了嘲諷:
“你們讀書人,果真是滿嘴胡話。”
“誒,陸兄此言差矣,此一人,如何能代表我們千千萬的讀書人?”
陸諺昌的話音才落,門外便走進來數個書生打扮的人。
江輕舟轉身看去,隻見這數人分明便是先前她父親政敵的兒子。
見這幾人進來與陸諺昌勾肩搭背,說笑的模樣,江輕舟心下一沉。
下一刻,果然便聽陸諺昌滿是嘲諷道:
“也是,不過是我平南侯府的奴仆,如何能代表了泱泱大周的讀書人。”
“呦,這不是江小姐麼。”
那人轉過身來,似是才認出江輕舟來道:
“陸兄,素聞江相乃是天下文人之首,江小姐作為他的女兒,倒是也夠代表我們讀書人一二了。”
“哼,我倒是忘了,你父親是天下文人之首,你說這字寫的甚好,想來那便是極好的”
“來人,明日便叫人把這字張貼了出去,便說是江相府的江小姐,說我家仆人這字寫的甚好,有如筆走龍蛇,鐵劃銀鉤,宛若兼納乾坤。”
江輕舟的臉色一下子便又白了下來。
陸諺昌這一番作為,不僅是將她的臉麵扔在地上,讓這些父親的政敵肆意踐踏,更是要將父親的名聲拉下來。
“諺昌,我究竟是哪裏做的不好了,惹得你這般待我?”
“呦,陸某人怎敢對江小姐有何意見,江小姐哪裏都做的甚好,縱是做了我平南侯府的丫鬟,也是極好的。”
陸諺昌將溫和盡數收斂起,便又是一副諷刺至極的模樣。
江輕舟看著陸諺昌,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陸兄,江小姐怎麼說也是江相唯一的女兒,在你府上做個奴仆,實在委屈了些。”
“往日,我父親與江相也有些交情,不若今日,便讓江小姐跟了我回府上,做個妾室如何?”
方才說話的男子上下打量了江輕舟一眼,便朝著陸諺昌說道,那神色之間,滿是不懷好意的猥瑣。
陸諺昌並未立刻回答,他打量了江輕舟一眼,沉了沉眸子開口:
“你這勾引人的本事竟是這般的好。”
“徐兄,她不過就是府上的一個丫鬟,你若喜歡,何必等回到府上,我與一眾兄弟騰了位置,你便就在此處成了好事又如何?”
徐開城麵露驚喜:“這,便多謝陸兄了。”
陸諺昌推動輪椅便朝門外而去,絲毫不顧江輕舟那慘白如鬼怪的麵色,更將其眼中的難以置信與急迫視若罔聞。
“諺昌!”
回過神來的江輕舟撲向書房的門,那沉重的木門卻是紋絲不動。
“江小姐,我勸你還是乖乖從了我,往日.你對我不屑一顧,而今,江相府敗落,你以為陸諺昌還會如往昔一般待你?”
身後傳來徐開城那滿是油膩與猥瑣的聲音,江輕舟的心頭泛起無限恐懼。
她不斷的拍打著書房的門,祈求陸諺昌能把門打開,如過去,將她救出泥沼。
“實話告訴你,昨日,陸諺昌親自登門,與我父親求娶了我的胞妹為正妻,你如今不過是平南侯府的奴婢,從了我,我便將你帶回承恩伯府,仍給你錦衣玉食。”
徐開城撲向江輕舟,見她仍是拚盡全力的抵抗,便不由的冷笑一聲說道。
因這一番話,江輕舟愣了愣,心頭忽而似破了個洞般泛起陣陣冷意。
她知道,徐開城說的都是實話。
感受到江輕舟的放棄抵抗,徐開城眼中閃過一絲得逞。
他伸手抽開江輕舟的衣帶,湊近她的臉龐,眼看著就要一親芳澤時,書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