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春闈還有兩月有餘,此時還是春寒料峭,寒風陣陣,所有士子齊聚京都,日夜苦讀,奮筆疾書。
太後說,謝家小子會試取得了榜首,若無意外殿試也可奪冠,成為狀元郎,前途無量。
但是今日貼身丫鬟說,謝三郎這幾日頻頻去往蘭錦苑,去看什麼花魁姑娘。
說這話時,丫鬟春兒麵容憤憤,咬牙切齒的,很顯然是在為我打抱不平。
蘭錦苑的花魁姑娘?
近日,這位姑娘風頭無倆,名動京城。
傳聞中她容貌絕豔,舞姿昳麗,更是才情橫溢,詩詞歌賦信手拈來,一時之間不知迷倒了多少人傑。
“謝家郎君為了雲曦姑娘和楚家郎君打起來了。”
“侯府小公子一擲千金,隻為了見雲曦姑娘一麵。”
“工部侍郎的嫡子日夜守在蘭錦苑中,隻想同雲曦姑娘多言語幾句。”
這樣的流言數不勝數,都是世家權貴圍著這位雲曦姑娘打轉,讓她名聲大噪。
我是無法想象謝子宴同楚家的人打起來的,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女人。
可是看著春兒那眼中都要冒火的模樣,我不得不信了七八分。
一時晃神,手中的湯婆子滾落在地上,咕嚕咕嚕的聲音將我喚醒。
聽見我自己說,我自是相信子宴哥哥的。
第二日,我乘坐馬車前往謝府看望謝子宴,想著他這幾日讀書辛苦,特意給他燉了補湯。
謝老夫人恭恭敬敬的將我迎到了府中,說盡了好話,言語之中盡是說明我才是她認定的嫡孫媳婦,仿佛在讓我定心。
而我的心沉了又沉,望著手中的茶杯不言不語,這模樣讓謝老夫人心中打鼓。
我與謝子宴青梅竹馬,來往頗密,京城中人皆是認定了我們日後是要成親的。
最終謝老夫人放棄了長篇大論,讓人去尋謝子宴過來。
“我道是南玥郡主有多厲害?還不是比不過一個花魁娘子。”
這話說得難聽,來人是五公主,她已嫁給謝家大公子,自幼便與我不對付。
“不過是謠言,我自是相信子宴哥哥的。”
五公主嗤笑一聲,看我這副模樣,許是覺得無趣,便離開了。
謝子宴姍姍來遲,離近了一股玫瑰花香飄了過來,不屬於她的,也不屬於他的。
“子宴哥哥讀書辛苦,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補湯。”
“阿玥有心了,這幾日甚是乏累,見到阿玥,竟是好了大半。”
聽著他說的漂亮話,我瞥見了他眼角未褪去的淤青,心中一陣不是滋味。
從謝府離開,我決定會一會這位雲曦姑娘。
賞梅宴如期舉辦,我愛梅如癡,郡主府中種了一大片的梅花。
而謝子宴也曾許諾過我,日後在謝府也種上數不盡的梅花,一年種一棵,日複一日,終成梅林。
我特意以皇家的名頭請來了那位花魁。
初見,一身紅色襯得她明豔動人,在梅林中起舞,確實有幾分姿色。
謝子宴匆匆而來,見著我便脫口而出:
“阿玥,莫要為難雲曦姑娘。”
說完,眼睛就沒有從雲曦身上離開過,也不等我回答,繼續道:
“阿玥,天氣如此寒冷,還是莫要讓雲曦姑娘舞蹈了。”
天氣再冷,也不及我現在心冷。
“子宴哥哥匆忙而來,三句不離雲曦,可是有將阿玥放在眼裏?”
聽出了我語氣中的怒意,他把眼神從雲曦身上挪開,放到了我的身上。
“阿玥這是說得何話?你我多年情誼,自是旁人比不得的。”
這句話讓我臉色好了很多。
此時雲曦一舞終了,迎來了滿堂喝彩。
今日來了許多世家子弟,皆是為了雲曦而來,可見她現在的影響力。
“雲曦拜見郡主。”
一抹紅色湊了過來,她行了一個不甚規範的禮,不倫不類的。
“若是本郡主不曾記錯,青.樓女子,應為奴,這禮也是不倫不類。”
我出聲警告她幾句,想讓她安分一些。
“是,......奴謹記郡主教誨。”
雲曦白了臉色,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麵露憐色,目光幽幽地看向了謝子宴。
“阿玥,何必為難雲曦姑娘,出身不可選,雲曦姑娘未做錯什麼,莫要以出身論高低。”
謝子宴連忙將雲曦扶了起來,竟是半點舍不得她受委屈。
順勢而為,雲曦虛虛搭著他的手起身,卻又“不小心”腳滑了一下,跌進了謝子宴的懷中。
一時間,兩人都紅了臉頰,雲曦慌張地從他懷中起身,連忙道謝。
“奴多謝謝公子。”
在旁人看不見的地方,我將她眼中的挑釁看得明明白白。
“郡主體諒,奴自知出身不好,比不得郡主高貴,但是奴並不自甘墮落,也期許著哪一日過上平民生活。”
從自卑,到堅韌,再到希冀,這情緒轉化真真是高手。
“大膽,你一個風塵女子,有什麼資格同郡主相比?還要郡主體諒你?真是不知死活。”
春兒出聲嗬斥,本是實話實說,卻也中了計謀。
果然,那雲曦又一次白了臉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忙磕頭求饒。
“賤奴該死,請郡主恕罪。”
一瞬間,四麵八方傳了不滿的眼神,其中謝子宴的最為犀利。
“南玥,怎可仗勢欺人?我以為你是同別人不一樣的。雲曦才情橫溢,我以為你們會成為知己。”
這次謝子宴又一次扶起了雲曦,更是不顧男女有別,直接將她護在了懷裏,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
流言甚囂塵上,南玥郡主比不得青.樓花魁,謝子宴一怒衝冠為紅顏。
傳到了太後耳中,當場就要賜罪謝子宴,還是我攔住了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