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了江知八年的舔狗。
就在我幡然醒悟改過自新的時候。
江知變成了我的舔狗。
那年我最愛他的時候,江知要笑不笑的將一瓶紅酒從我頭上倒下來,血紅色,黏糊了我的世界,他冷冷一笑,「宋意,你賤不賤啊。」
後來江知哭著求我再愛他一次,我連眼神都沒再給他,「跪下求我,我就考慮讓你當個備胎。」
1
江知早就認識我,他接近我,和我在一起,是想殺我,想毀了我的一切,可他沒想到他會愛上我。
人人都知道江知有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心甘情願跟在身後當牛作馬的小舔狗。
很不巧,這個舔狗就是我。
「宋意!江知在打籃球,你不過去看看嗎?」
同班的同學叫住我,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我隻是溫和地笑了笑,揚起手上的水。
「去的,謝謝。」
「我就說她一定會去,真是舔啊。」
「誰說不是呢?你說宋意是發什麼神經啊,好好一個小姑娘。」
我沒在意周圍議論的聲音,到的時候江知正好在休息,我舉起手裏的水,遞給他。
他揮手將我的水打翻在地上,很冷地瞥了我一眼,然後冷漠的臉上揚起一個譏諷地笑。
「我不喝你送的水,能別白費力氣了嗎?」
看到他冷漠又輕蔑地笑,我皺了皺眉,小聲說。
「你別這樣笑。」
我蹲在地上,撿起了那瓶水,擰開,沒說話,再次遞給了他。
他接過那瓶水,轉身丟在了垃圾桶裏麵,回頭朝我挑了挑眉。
「你和這瓶水一樣,在我這裏,一文不值。」
我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眼淚,江知羞辱我,我看到他眼裏清晰的恨。
他恨我,為什麼?
2
我第一次見到江知,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南方教室沒有暖氣,我冷得蜷縮在座位上。
我趴在桌子上,應該有點感冒了,頭痛得厲害,冷得牙齒不住地打架。
然後江知給我遞了一杯溫水。
水汽繚繞間,我仰起頭,抬頭看他,他很高,黑色碎發顯得他皮膚瓷白,他唇色很淺,帶著不近人情的冷漠。
他很好看,低垂的眉眼冷漠疏離,睫毛很長,給他添了幾分溫柔繾綣,我的心臟猛地震顫一下,匆忙移開視線,輕輕說了句謝謝。
我知道他,他叫江知。
像狗血言情小說那樣。
第二天我又遇到了他,我踉蹌著走在結冰的路上。已經足夠小心翼翼,卻還是滑倒在地。
因為不習慣濕滑的路,我小心地扶著周圍的牆站起來,沒到一半又摔倒。
我有些無奈,幹脆賭氣坐在地上。煩躁地想這個書不讀也罷。
「地上不涼嗎?你不是還感冒。」
好聽的男聲響起,帶著絲絲縷縷的冷意,我抬頭,透過大霧迷茫,看到江知在我麵前蹲下,幹淨修長手指在我麵前攤開。
霧很大,我卻看清了他溫柔纏繞的眼神和嘴角淺淡的笑。
他眼底深處有別的什麼,我看不真切,隻當做濃情繾綣的溫和。
他像一輪月亮,我曾經信誓旦旦地說我不要追逐月亮,我要月亮奔我而來。
事實卻是月光照著我,我在泥濘中掙紮,苦苦尋求他的光,月亮不屑一顧。
江知自顧自地牽起我的手,慢慢把我扶起來。
他很高,他後來和我說當時我好乖,像牽一個小孩。
關於那個時候的事我忘了很多,如今想起隻記得他幹燥濕涼的手心和自己撲通亂跳的心臟。那是我的青春。
可能就是因為這陌生環境中一點的溫暖,可能是因為他漂亮溫柔的眼睛。
讓我在本就少女情案初開的年紀,我喜歡上了他。
那一年我父母離婚,我跟著母親離開我從小生活的北京來到江蘇。
我是很嬌氣的,突然的插班生活,陌生的環境,奇怪的口音。
這裏的一切都讓我一時很難接受。
他是我來到這裏唯一感受到的溫暖。
就因為這點不起眼的溫暖,我愛了他八年。
「從十七歲到二十五歲,耗盡了我所有的愛,貫穿我的整個青春。」
3
「他會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給我講我不會的數學題,敲著我的頭叫我笨蛋。」
「他會在冬天給我接熱水,充好我的暖手袋,我的水杯總是沒有空過。」
「他會讓我坐在他自行車的後座,吹著江邊的晚風,送我回家。」
我總認為江知是有一點喜歡我的,可是我卻忘記了數學題是我自己去問的。
我忽略了他眼裏溢出來的厭煩,是我先給他水杯灌滿水,替他充好他的暖手袋,是我說心情不好叫他帶我去江邊兜風。
他覺得我的這些愛是負擔,他恨我,我卻天真地認為,他一定也是有點喜歡我的。
我以為他實在是一個很溫柔的人,溫柔到怕被拒絕的我臉上難看,在我第三次和他表白的時候,他同意了。
可是我卻忽略了,如果是一個正常的人,他不愛你,他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當時我開心極了,像中了幾百萬彩票的賭徒。
我幾乎和所有人分享了這個消息。我追到了月亮,我一個人的月亮。
現在回想當時,隻覺得自己是瘋了魔,或者被他下了什麼迷魂蠱。
因為他隨口提過一家包子鋪,他說那家包子挺不錯的。
我就每天早起一個小時,趕最早的公交車去城西買那家的包子,擠地鐵回到城西,滿心歡喜地把包子放在他的座位上。
我買了兩年的包子,後來我知道他根本沒有吃那個包子,他會是隨手丟到垃圾桶,又或者遞給身邊某個男生。
他是故意提起那家包子店,也是故意扔掉包子讓我看見,他恨我,他隻是在折磨我。
記憶很深的一次是我做了網上很火的蛋殼小燈,我視若珍寶地捧到他麵前。
「江知,送你,我做了好久,你一定會......」
我話還沒說完,他將那個台燈砸到我身上,蛋殼碎了一地,像我的心。
「我不需要你的東西,你別自我感動了可以嗎?」冷漠又無情,我看到他眼裏的惡劣和恨,那麼濃烈。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眼淚大滴大滴地順著麵頰滑落,心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然後狠狠一捏。
砰!四分五裂。
我不想接受他不喜歡我,甚至是討厭。
我低下頭,大片燒傷的手指微微蜷縮,我不知道說什麼,那時我終於明白我在他生命裏麵並不特殊,那不是我的月亮,照在我身上的,也從來不是月光。
有一次我心血來潮烤了一個蛋糕,不長記性的又送給了江知。
他輕輕笑了笑,然後轉手給了和我矛盾很嚴重的那個女生。
我想要質問他為什麼把我的蛋糕進給別人,我想發脾氣說我再也不要理你。
但是我不敢。
我知道我說了,江知就是真的離開我了,我想了很多狠話,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我應該是很清楚地明白的,我和江知沒有一點感情,他一點也不喜歡我,都是我一個人在維持我們不對等的關係。
他不愛我,他恨我,為什麼?我沒有辦法,我不願相信。
可是當時年少輕狂,總覺得人非草木,總覺得他有一天會看到我,會多分我一點光亮和愛。
帶著一絲期待,我將這段苟延殘喘的感情小心翼翼地維持,可愛與不愛本就是很難勉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