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風朔朔,初雪迎著寒風吹了進來。
我眼看著落於掌心的雪消弭,笑了出來。
裴宴啊裴宴,這世沒有我的幫扶,我不信他真能有著同前一世的那般成就。
前世正值新舊勢力交替,新王登位,自是要大展拳腳。
可朝廷因著同蒙古科爾沁部的打仗,國庫早早的人就虧空了。
不單是打仗,更是因為貪汙。
與此同時,江南地水壩的決堤更是將事態帶到了更嚴重的地步。
朝廷中殘存的舊貴族,世家的臭蟲,新皇又怎會看不出。
隻消著隱忍不發,待到全部一網打盡。
而水患之事,難民湧動便是當帝王怒到了極點。
抨擊的折子如雪花般呈了上來,帝王震怒,朝堂上的舊臣被革了一大半。
甚者,更是有被誅九族的。
沒了舊的,自然要有新的補上,而當今的皇上勵精圖治,早早就有了革新的目的。
自然,寒門一處便被帝王重用了起來。
舊世家同寒門子弟相製衡,而不是舊的門閥世家獨掌官職一處,自是皇帝樂意看到的。
而恰巧,裴宴便是那眾多為皇帝效命的寒門子弟之一,更是今年春闈定榜的狀元郎。
而更合心意的還是我世家最是尊貴的侯府的女婿。
瞧好也緩和這次革新的工具。
如此稱手的工具,皇帝怎會不用?
更有著我同父親的幫襯,裴宴自然是一路乘風,順風順水,前世,不過是三十年華,便已經坐到了攝政大臣的位置。
可這次,裴宴就真的如當年那般如願嗎?
我看,未必。
我記得,當年最為熱門的奪魁人選,是那個明媚熱烈的少年郎,顧承恩。
隻可惜,當年我的一句文人多是薄情漢的一句戲言,他便真的棄文走上了武將的路。
時光荏苒,我依然記得,那年他身披鎧甲,將要離開之際,唯一一次的冒昧。
便是爬上我家圍牆送了一株我最喜愛的綠梅。
我不知當年三年得勝歸來時看到早已經嫁為人婦的我時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隻知道,是我們錯過了。
重來一世,我隻知道,那連帶著裴宴的一切,都與我無關聯了。
我本以為這幾日的閉門不出,就碰不上那個因沒有錢財為母治病而失意的裴宴,也不會因為憐惜他的才情而和父親抗爭,自此順理成章的讓他見到我那位父親,讓父親認出裴宴便是他新上人的兒子。
世事難料,這日阿娘興衝衝的來找我,說是父親收留了一位少年郎。
「明珠,你可還記得你之前提到的那位驚才豔豔的少年郎?」
我被阿娘的話問住,差點丟了手中的暖壺。
是了,我想起來了。
殿試之初,我也曾被閨中的小姐妹拉著去文人閣看那些個進入殿選的少年郎。
文人閣自有一處閨中女子嬉鬧的地方,也為了博一個好彩頭,閣中都會在最初時設一個小型的賭局,小打小鬧,看是否能慧眼識英雄,壓中今年的狀元郎。
當年我便是驚鴻一瞥,見了那一身青衣,麵如冠玉的裴宴,知曉他一介寒衣,憐惜他於京中博弈困難,故而為他壓下重金。
為的是讓文人閣中的人瞧見,這裴宴也是個可堪爭鋒的苗子。
自然會有人搶著接濟他,畢竟,錦上添花難記得,雪中送炭才讓人記於心。
「阿娘,您說什麼呢?我可不記得什麼讀書人了。」
我斂下眸子,在阿娘麵前賣著乖巧。
可心中卻想到前世那番愚蠢的作為,自以為的好,卻在那裴宴看來,不過是大家小姐作踐他的一種新方法。
阿娘拍了拍我的手,將我抱緊在懷中。
「我的明珠啊,阿娘的寶貝女兒,這也隻是相看相看,你若是不願,即便你父親說的再好,阿娘也是不願的,阿娘隻有你這個女兒了。」
我斂下眼中的狠厲,回抱住阿娘,心中難掩之前的悲痛。
就是這般好的阿娘,被父親和那女人害的如此境地,無辜撒手而去。
我沒想到,我都如此的避讓之下,裴宴還是如狗皮膏藥一般找了上來。
這次,是父親親自帶著人上了沈府的大門。
我遠遠就瞧見父親麵色紅潤,眸中多了幾分繾綣,甚至連嘴角都在看向裴宴的時候都不住的翹起來。
我心中一陣冷意。
初戀生的兒子,就這般讓父親高興嗎?
甚至,相比於往常的父親,多了幾分人氣。
我記得,以前,父親對待母親總是不假辭色,公事公辦的態度。
如今到了對裴宴時,偏偏就換了一副態度。
若是明眼人瞧著,似乎裴宴才是受父親待見的親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