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我和陳方聊球賽和新聞,高雯和周瑩聊育兒的瑣事,幾個小孩子坐在一起邊吃邊說悄悄話。
我注意到陳方總是時不時看一眼高雯,表情那是欲言又止。
“怎麼了?”
“我總覺得你老婆,有點眼熟啊。”
我聽了他的話覺得有些好笑,“高雯當初也是跟我們同一所大學的啊,隻不過她是隔壁班的,你眼熟也不奇怪。”
陳方一拍腦袋,轉過彎來了,“怪不得,我說怎麼看起來好像在哪兒見過。”
我吃一口菜,“當然了,你以前整天盯著何娜,哪有心思注意其他女生。”
陳方神色裏有點懷念,“那時候何娜多好看啊,又不隻是我,全班男生都喜歡她吧。”
不知不覺,我們邊吃邊聊了三個小時,我一看時間不早了,就帶著高雯和幾個孩子一同告辭了。
開車回去的路上,幾個小孩子鬧累了在後排睡著了,高雯坐在副駕駛位,而我開著車,一時無話。
車內氣氛寧靜,隻有輕微的呼吸聲和車輛行駛的聲音。
我看著前方,思緒不禁回到了剛才的聚餐場景。
陳方提及何娜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們已經走過了那麼多的歲月,那些曾經的青澀時光,如今已成為回憶。
停車等待紅燈的間隙,我側過頭看了看高雯,她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位,靜靜看著窗外的夜色,眼神有些迷惑,仿佛在思考什麼。
我忽然想起從前認識她的一幕幕。
那時候我和陳方誰也沒追到班花何娜,在得知何娜傍上富二代後,我消沉了好一陣。
而高雯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我在圖書館借書的時候,她剛好和我看中同一本。
然後我們順理成章聊了起來。
論相貌,高雯和美麗耀眼的何娜沒法相比,隻能說是五官清秀。
但是她勝在氣質溫婉,而且性格柔和。
我原本因為失戀非常苦悶,但是高雯的出現就像一陣拂麵的清風,讓我漸漸走出失戀的陰影。
我能感覺到她對我的好感,雖然她身邊也有追求者,但是那時的我十分自信,大膽表白,很快就抱得了美人歸。
而且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就領了結婚證,算是班上結婚最早的那一批。
我心中湧起複雜思緒,不禁想起了我們相識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一個害羞溫婉的女孩,如今我們結婚十二年了,我卻突然間覺得她那麼陌生。
一想到她背叛了我,就連那三個我捧在掌心裏養大的孩子都不是我的親身骨肉,我的內心就痛苦不已。
車子駛進小區,我輕聲說,“今晚的聚餐過得挺愉快的。”
高雯點點頭,“是啊,大家都好久沒聚在一起說說笑笑了。”
我停好車,看著她,“我隻是希望孩子們能過得快樂,大人之間的事情,不必牽扯他們。”
高雯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低聲回應,“嗯,我明白的。”
我停好車,把後座的三個兒子叫醒,然後一同回家。
孩子們鬧了一天累得不行,洗完澡就爬到床上休息了,我輕輕為他們蓋好被子。
高雯也洗漱完畢,進去主臥睡覺了。
而我依然去客房休息,雖然孩子們也疑惑過為什麼我們要分房睡,我隻是解釋說因為我晚上睡覺打鼾聲太大,孩子們懵懵懂懂點頭,也就信了。
我在黑暗中歎一口氣,閉上眼睛。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
公司接了一個新項目,需要頻繁出差,別人都有些猶豫,我卻主動申請。
我投身忙碌的工作之中,企圖用工作衝淡心中的苦悶。
我和高雯之間維持著一種心照不宣的平靜,一種岌岌可危的平衡。
就像是無數對貌合神離的中年夫妻一樣,孩子成為唯一的紐帶,除此之外冷淡疏離。
今天是我這個月出差的第七天,我剛剛結束和供應商的飯局。
我在飯局上喝了不少酒,雖然我的酒量還行,但是走出酒店的時候被風一吹,還是有些頭腦昏沉。
我站在路邊打算叫一輛計程車,肩膀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林暉?真的是你啊。”
我回過頭一看,一個身穿名牌套裝的女人笑吟吟地看著我,臉上的妝容很濃,五官倒是很熟悉。
“何娜?”
我有些吃驚地打量她,十多年過去了,她也變了很多,身上清純氣質不複存在,穿得珠光寶氣,卻有些流於豔俗。
何娜朝我亮了亮手上的奔馳鑰匙,“真巧啊老同學,你要去哪裏?我有車,順路送你吧。”
我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坐在何娜的奔馳車上,我們相互寒暄著,談論著這十多年來的變化。
“看來你現在過得挺不錯的。”
何娜紅唇一勾,“嫁了個有錢老公,所以過得還不錯,這車也是他送我的。”
我看她一眼,她的話語很直白,愛錢愛得理直氣壯,隻不過當初我還年輕,以為長得帥又對她夠殷勤就能追到人。
我笑了笑,“那挺好的,隻要想得清楚自己需要什麼就好。”
何娜看我一眼,眼尾畫著魅惑的眼線,“那你呢?過得怎麼樣?”
於是我提到了公司的新項目,以及頻繁的出差。
何娜笑了笑,說:“看來你過得挺充實啊。”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事實上,我內心的苦悶隻有自己知道。
和高雯的關係越來越冷淡,孩子成為了我們之間唯一的聯係。
而諷刺的是,就連孩子都不是我親生的。
車窗外,夜色越發濃鬱,霓虹燈映襯出這座城市的繁華。
我望著何娜,忽然想起了我們曾經的那段青澀歲月。
那時候,她是班裏的班花,追求者無數。
而我,隻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平凡學生。
沒想到,如今我們竟然在這樣的場合重逢。
“何娜,你覺得,什麼是幸福?”我突然問道。
何娜偏過頭,看著我,“幸福嗎?我覺得幸福就是找到一個愛自己的人,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笑了笑,沒再說話。
也許在她眼裏,我已經是過上幸福生活的那個人。
可是,她哪裏知道,我的內心是如此的空洞。
不久後,何娜把我送到我入住的酒店門口。
我道了謝,正準備下車,她突然叫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