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八月飛雪，所有人都會死

初二。

裴軒來到了我的宮裏。

他跟我說，我的玫瑰露真的讓皇後酮體變得更加細膩光滑。

我笑意盈盈，為他更衣。

他企圖在我臉上尋找一絲醋意，可是望見的卻是我那一張有瑕疵的臉。

他本來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失望，隨後輕輕撫摸著我臉上的飛霞問我為何不把玫瑰露用在臉上。

“雖然瑕不掩瑜，但是朕希望瑜妃的臉可以好起來。”

我告訴他，玫瑰露對臣妾臉上的傷疤效果不大。

在他探尋的目光裏，我緩緩說道：“聽聞鳳凰的膽可以治傷疤......”

鳳凰，乃是祥瑞之鳥，其膽更是被傳為可以治愈一切傷痕。

“鳳凰並非尋常之鳥，想要得到其膽談何容易。”

“臣妾心中雖有此念，卻並未抱太大希望。”

裴軒眉頭微蹙，薄唇微抿，看向我的目光有了幾分淩厲。

“瑜兒，這是在考驗朕？”

我立馬在床上就跪下了，“臣妾不敢，臣妾隻是說說而已。”

“你可知，鳳凰乃是神鳥，更是象征著母儀天下的皇後！你好大的膽子！”

若是換做平時，我一定稱自己錯了。

可是今日，我拚死也要為自己辯解。

“皇上，醫書上有記載，鳳凰膽能解百毒，治癰瘡。”

“若不是皇上問起，臣妾是斷然不敢說的。”

裴軒聽聞，片刻後，歎了口氣，拉住我的手，“朕知道你一向謹言慎行，必定不是那種有害人之心的人，隻是鳳凰膽難尋，以後不要再說此事了。”

我點頭，溫順的依靠在他的懷中。

事後他一臉滿足。

我知道，他心裏覺得我提鳳凰膽是在吃皇後的醋。

吃醋證明心裏有他。

證明愛他。

裴軒似乎很享受女人為他爭鋒吃醋。

夜深了，我剪短了燈花，和衣睡下。

今年大旱，顆粒無收。

皇後要去寺廟祈福。

她頭戴著鳳冠，穿著華麗的鳳袍，坐上了金碧輝煌的鳳輿，在眾人的簇擁下，前往了寺廟。

街道旁擠滿了人，他們看著一盤盤鮮美的食物流水似的的端進了寺廟，不由得咽口水。

一個乞丐突然發瘋似的撞向丫鬟，打翻了一盤子糕點，引來眾人哄搶。

皇後瞥見這一幕，心中不禁一顫。

她招來太監耳語幾句，那太監拿了一定銀子塞進了小乞丐手中。

其他的人不明就裏，紛紛趁讚皇後人美心善，是天下女人的典範。

他們不知道，一錠銀子，在一個小孩子手裏能停留多久。

也許轉身就會被更大的乞丐搶走。

皇後不是救人，而是在害人。

小乞丐的眼神空洞，衣衫襤褸，頭發蓬亂。

他得了銀子，隻是磕頭稱謝。

他不知道這背地裏的齷齪心思。

皇帝見狀蹙眉，他問我為什麼朕不喜歡吃的糕點，落到了地上，沾了灰塵泥土，還有人當作寶貝一樣塞進口中？

我垂眸笑了，“皇上，別耽誤了求雨的吉時。”

“是啊，求雨是正經事，最近皇後最喜歡吃的果子都沒了，朕十分的憂心。”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宮門一關，兩個世界。

求雨最重要的一環，當屬許呦呦。

她以母儀天下的姿態，承擔著祈求上天降下甘霖的重任。

在求雨儀式開始之前，皇後娘娘會齋戒沐浴，以示虔誠。

她還會穿上特製的祈雨服飾，這些服飾通常以藍色或灰色為主色調，象征著天空和雲彩。

一針一線，華貴異常。

求雨儀式很快就舉行完畢。

那些糕點牲祭全都燃燒殆盡。

當最後一片落葉掉下，一絲涼意襲來。

人群中傳來驚呼：

“雨！真的下雨了！”

片刻後，地麵上有了濕痕。

許呦呦急忙拉起裙擺，仿佛遲了一刻，那雨就能把她的華貴衣裙沾濕了。

她麵露喜色，揚起下巴，想向裴軒邀功。

朝臣、後宮嬪妃、就連寺廟外的人們都跪了一地，口口聲聲稱：

“天佑大齊，皇上吉祥，皇後娘娘吉祥！”

許呦呦心中滿是得意，她知道，這場雨，將給她帶來無盡的光榮和權力。她高傲地掃視著四周，享受著人們的敬畏和讚美。

我隨著眾人一起跪拜，許呦呦走到我的近前，那雙金線織就的鞋子踩到了我的手上。

我仿佛聽見了她的心聲：

“我許呦呦，是大齊的皇後，是天命的代表。而你，隻是我腳下的塵埃。"

裴軒龍心大悅，看著許呦呦滿眼的愛意，隻是短暫的將目光停留在她的腳上片刻，便說道：

“皇後辛苦了，今日立了大功一件，朕都不知道怎麼賞賜你了！”

許喲呦長袖掩住口鼻，裝作嬌羞，她的腳下，我的手已經血肉模糊。

裴軒前來拉她的手，隨後命人打開寺門，帝後兩人共同接受臣民的朝拜。

我抬起頭，看著灰蒙蒙的天空。

心想，時候也到了。

寺外，臣民們跪的不甚老實，更有人幹脆坐在了地上。

有幾個乞丐驚呼，碗裏落下的不是雨，是雪！

“咦，怎麼雨是白色的？”

“是雪！是雪！”

還有人用手指頭蘸了，放到嘴裏嘗了一口，大聲疾呼：

“下雪了！下雪了！”

八月飛雪。

白茫茫的雪花紛紛揚揚地下著，覆蓋了整個京城。

百姓們紛紛走出門外，驚歎不已，他們從未見過八月飛雪的奇景。

裴軒急忙召集欽天監，有位大臣說這是不祥之兆啊。

欽天監分析了半天，吭哧吭哧說道：“這是老天在對皇後娘娘有所不滿啊！”

裴軒深看了一眼許呦呦，麵色不善。

欽天監的一位老頭手持羅盤，站出來問許呦呦，“皇後是否沒有齋戒沐浴？”

許呦呦高貴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微笑，“大師，本宮是一國之母，自然知道求雨之前要齋戒沐浴。現在不管是下雨還是下雪，咱們總算是求來了。”

欽天監老頭摸著長長的胡子搖頭：“皇後此言差矣。求雨，是求風調雨順。八月飛雪，可是大災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