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求助女記者

5.

當時我嚇壞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

我沒在平台接單，也就沒有免責協議和任何保險。

乘客在我開車期間出了事情，我必然會擔責任。

更別說這種人命事故，我跳進黃河也說不清楚。

我當時也想過第一時間報警。

但是轉念一想，我接下來肯定會攤上一籮筐麻煩，很可能還要麵臨一些賠償。

我出身貧寒，至今居無定所，沒有穩定工作，也沒有結婚，家裏還有年邁的父母等我養老。

我太窮了，根本無力承擔任何經濟風險。

任何一點經濟狀況，都可能導致我家破人亡。

我沒在平台接單，這輛車也沒有安裝行車記錄儀。

意味著這場交易沒有任何記錄。

李嘯天朋友根本不認識我。

當時我又帶著口罩，他們應該看不出來我的相貌。

隻要我不聲不響離開，誰也查不到我的身份。

於是，我放棄了報警的念頭。

清理了我在車上的一切痕跡，迅速騎車逃離現場。

可我萬萬沒想到，當晚會有一輛大貨車側翻，恰好把李嘯天連人帶車壓扁。

警方立即發布懸賞通告，收集肇事司機和黑車的線索。

我第二天在新聞裏得知這個消息，心裏還是竊喜的。

李嘯天被壓成了肉泥，交警百分百會認定是大貨車致其死亡，根本查不到我頭上。

再加上肇事司機當場棄車逃逸，立馬成了警方的第一嫌疑人。

我的責任就被無限稀釋，直至歸零。

那段時間，我沒有再去酒吧門口接單。

而是換了個地方，通過正規的代駕平台繼續接單。

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我早就預感到警方遲早會查到我，然後讓我交代事情的經過。

所以我設計好了一個謊言，能夠把我的責任完美剔除。

我的謊言無懈可擊，警方根本沒有過多懷疑，當天就把我放走了。

說到這裏，我忍不住問道：“陳小姐，你究竟是怎麼知道李嘯天真正死因的？這個可是連警方都不知道的啊！”

陳昭雪笑了笑：“我的情報網絡強大到超乎你的想象，你不必深究原因。”

“對於李嘯天的真正死因，警方現在也已經掌握了，很快就會懷疑到你頭上。”

“所以你現在對我說出實情，對你是有好處的。”

“如果等你到了警局再開口，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再加上你之前的撒謊行為，你會成為繼肇事司機之後的第二個嫌疑人。”

我聽得心驚膽戰，汗流浹背。

仿佛馬上就要被戴上手銬腳鐐，送進去吃牢飯一樣。

她說的沒錯，除了肇事司機，我是最值得被懷疑的人選。

警方隻需要反問我一個問題，就能讓我無言以對。

李嘯天的死如果跟我無關，我為什麼要知情不報還撒謊隱瞞？

他是酒精中毒，要說責任也是請他喝酒的朋友責任大。

我一個代駕司機，根本不可能預料到他會中毒死亡，跟他的酒局也沒有任何關係。

我能分擔的責任微乎其微，我為什麼要隱瞞實情？

除非，李嘯天的死跟我也有關！

6.

陳昭雪沒有繼續問問題，我也無話可說。

車裏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陳小姐，我隻是一個黑代駕，沒有簽署任何服務合同。”

“按理說就隻負責提供代駕服務，沒有什麼其他責任了。”

“李嘯天死在車裏，也是因為酒精中毒，跟我沒關係。”

“我怕被訛上，所以沒有選擇報警，我的行為隻是不道德，應該不用承擔法律責任吧？”

“畢竟法律也沒規定我必須要見義勇為啊！”

陳昭雪搖搖頭：“我不是專業律師，具體責任怎麼判定我也不清楚，但我具備一些法律常識。”

“即便你不是代駕，隻是一名路人，發現有人死亡，也應該第一時間上報。”

“知情不報必然會涉及法律責任，後果嚴重的還可能觸犯不作為罪。”

“你作為代駕，不是專業醫護人員，乘客突發疾病，你雖然沒有施救的義務，但你有上報並提供必要協助的義務。”

“但你選擇了知情不報，並在警方調查期間撒謊隱瞞真相，涉嫌妨礙公務......”

陳昭雪給我巴拉巴拉了一大堆法律內容，聽得我頭大如鬥。

但我弄明白了一件事，我不可能再獨善其身了。

我已經陷入這起案件的泥潭之中了。

“陳小姐，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幫我支個招行嗎？”

我文化程度不高，基本等於法盲。

現在隻能病急亂投醫，求助這個神秘的女記者。

陳昭雪笑了笑，反問：“祁辰先生，你確定你跟我透露了全部實情嗎？沒有其他隱瞞了？”

我毫不猶豫點頭，認真道：“我發誓，真的沒有任何隱瞞了，我可以對我剛才說的話負責！”

陳昭雪淡定道：“現在警方的偵查重點，依然放在那名肇事司機，以及與李嘯天喝酒的朋友身上，暫時還無暇顧及你。”

“你最好祈禱警方能夠盡快抓住那名肇事司機，這樣還能減輕你要承擔的罪責。”

“如果他的朋友沒什麼問題，警方又一直抓不到肇事司機，那麼請你回去喝茶就是必然的了......”

她的分析很對，我連忙點頭。

陳昭雪遞給我一張名片和一百元錢，微笑道：“這是你今晚的勞動所得，有需要我還會再聯係你。”

“記住，你對我隱瞞實情不會有任何好處，最好乖乖配合。”

“下車吧！”

我接過名片和鈔票，失魂落魄的下了車。

直到陳昭雪開車離開，我的心情依然不能平複下來。

我極度懊惱。

如果死的不是李嘯天，而是一個平頭百姓的孩子，或許事情不會這麼複雜，可能早就以車禍結案了。

但他偏偏是市局李局長的兒子！

警方死咬著謀殺案不放，讓事件變得異常複雜。

假設這是一起謀殺案。

那麼陪李嘯天喝酒那幫人就是第一嫌疑人，因為李嘯天死於酒精中毒。

我順理成章會作為第二嫌疑人，因為李嘯天上車的時候還活著。

他是在我開車途中死亡，這中間發生了什麼不得而知。

不排除我也有殺人的可能。

第三嫌疑人才輪到那個肇事司機。

他的出現完全是意料之外，因為當時李嘯天已經死了，沒有二次謀殺的必要。

可能是出於跑黑車的緣故，出了人命事故，百分百要負刑事責任，所以肇事司機逃逸了。

但如果他也是謀殺團夥的一員，逃逸行為就更好解釋了。

他的作用就是偽造成意外事故，掩蓋謀殺的真相！

警方現在一定頭緒很亂。

不知道我們三者當中，誰才是最關鍵的那一環。

我回家之後趕緊上網查閱相關的法律條款。

李嘯天是死於酒精中毒。

喝酒跟我八竿子打不著，謀殺自然也與我無關。

我隻是知情不報，頂多拘留罰款，夠不上刑事責任。

翻看完法律內容，我才長舒一口氣，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

但我沒想到，事情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幺蛾子很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