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卡裏的錢不夠了。」
護士跑來這樣說時,我還是有些錯愕的。
這兩年來,我的病竟然耗費幾百萬了嗎?
果然人生什麼都不能生病。
因為沒錢就隻能等死,認命。
可是,我還不能死。
主治醫生看我沉默不語,隻能輕咳了聲。
「尹小姐,這藥......還照常開嗎?」
我回過神來「開的,您稍等,我給我老公打個電話。」
我拿著手機走出門,給齊宗撥了過去。
「夫人,您有事需要轉達嗎?齊總在開會。」
接電話的是他的助理。
我默了默,道∶「你讓他今晚回來一趟,我有事找他談。」
掛了電話,我又跟主治醫生致歉,說我改天再來。
臨走的時候,他忽然叫住了我。
「尹小姐,不行就把藥停了吧,副作用太大,您一直都在堅持得很痛苦,器官也在逐漸衰竭......」
他不再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這位年輕的大夫是於心不忍了。
可是,我還想再堅持堅持。
「如果停藥,我還剩多少時間呢?」我平靜地問。
「三個月吧。」
「哦......」三個月,好像短了點,離十周年結婚紀念日,還有五個月呢。
「我考慮考慮吧,很感謝您,小何醫生。」
從醫院出來,天空還在飄著綿綿細雨。
我討厭這種霧蒙蒙的陰雨天,把我的心情也連帶著弄得有些沉悶。
撐 開傘,我到超市挑選了一些煮麵的食材,又去了趟蛋糕店。
「就要這個吧。」我指著純白如雪的香草冰淇淋蛋糕道。
「好的,請問您要什麼數字的蠟燭呢?」
「100」
「啊?」店員先是驚訝,轉而又笑「您家老人可真是高壽啊。」
我搖搖頭解釋「這蛋糕是送給我自己的。」
她尷尬地笑了笑,沒再多問。
隻是和同事偷偷打量我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
我隻當沒瞧見,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已經不重要了。
齊宗回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沙發上發呆。
「你找我回來什麼事?」他脫去外套,走到一邊坐下。
「稍等」我應下一句就去了廚房。
很快,一碗雞湯麵就被我端了出來。
對上他俊挺的五官,我笑著將筷子遞上「嘗嘗吧,好久沒做,也不知道手藝有沒有生疏。」
他看我一眼,指著麵碗「你特意讓我回來就為了吃碗麵?」
我隻看著他不說話。
他抿了抿唇,終是把椅子拉開,接過我手中的筷子吃了起來。
等他吃完,我才問∶「飽了嗎?」
「有點撐,下次一個荷包蛋就夠了。」
我的笑意卡在嘴角,低眸輕聲呢喃了句,「可能沒有下次了吧。」
齊宗嗤笑,「怎麼,終於想通同意離婚了?」
「你想都別想!在我尹雪這裏,隻有喪偶,沒有離婚。」
我像隻被踩住了痛處的無尾貓,聲音都提高了兩倍。
齊宗也冷臉站了起來,「那你叫我回來做什麼!我跟你之間還有什麼可談的。」
這兩年來,離婚這個話題就是我倆之間的一個雷,隻要提及雙方必定僵持不下,一點就炸。
我覺得我的病似乎又加重了。
剛隻是情緒稍一失控,現在五臟六腑都跟著刀割地疼。
「呃......」我忍不住悶哼一聲。
齊宗看我神色不對,拉著個臉不耐地問∶「你怎麼了。」
「用不著你管!」
我死咬著後槽牙,賭氣地不想讓他察覺。
「你......」他還想說什麼,手機卻‘及時’響了起來。
他瞥我一眼,走到一旁接聽。
我不屑別開臉,不用想我也知道又是柳橙澄,那個被齊宗捧在心尖上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