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手機鈴聲響起，周衍接起電話。

我識趣地走到馬路旁的長椅上坐著，給他留下私人空間。

困意又襲來，我迷迷糊糊朝周衍那邊看了一眼，最後連什麼時候睡著了都不知道。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1點了。

我呆住了，自己怎麼浪費了這麼多時間！

我還有11個小時。

我清醒過來，看了眼房間的模樣，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我走出房間沒看見周衍。

這是我們之前買下的房子。

看著熟悉的布置我的眼眶不由一紅。

還以為他會討厭我，連房子都不要了。

房子有生活的痕跡，周衍難道一直住在這裏？

那他妻子也住在這裏嗎？

他妻子長什麼模樣？

結婚照總會有吧？

想著想著我早已走到了主臥門口。

剛想伸手去開臥室門，便聽見了外麵傳來一道開門聲，我猛的收回手。

「醒了？」周衍聲音傳來。

「你也真是心大，什麼地方都敢睡。」他笑道。

「你......和你妻子都住這裏嗎？」我小心翼翼問。

「不是。」

聞言我點了一下頭沒再說話。

「這裏離我公司近，算是我的一個小居所。我偶爾會來，她不會來這。」他道。

後來那扇門我還是沒有推開。

「這麼久餓了吧？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蒜蓉小龍蝦！」

看著在廚房忙碌的周衍我心裏酸酸的。

我輕車熟路找到了屬於我的杯子去接了水喝。

我發現我一見到周衍情緒就會不收控製。

這四年來的每天每夜我無一不在後悔。

當初我為什麼要跟他吵架？

為什麼要跟他鬧分手？

我吸了吸鼻子跟周衍說了一聲，自己一個人出了門。

剛打開門看見門口站著的人我頓時愣住了。

女人穿著白色冬裙，外麵穿著卡其色的大衣，膚色很白，很好看。

看著她被凍得微紅的鼻子，想必是等了有一會了。

「你好，我是阿衍的妻子，方茴。」

換做別人說這句話便是宣誓主權。

而從方茴嘴裏說出來卻真的隻是介紹。

我露出一個笑容。

「溫綏。」

方茴聽到我的名字，一瞬間呆了呆，隨後朝裏麵看了一眼。

「你......」

「隔壁有家咖啡廳，我們聊一聊吧。」我開口。

方茴看了我好久。

也是，畢竟我是個死人。

「我真的是溫綏，起碼現在是活人。」

看著外麵人來人往我有些感慨，「我想我應該是討厭你的。」

「可對著你，我確實討厭不起來。」

方茴柔柔一笑。

「我沒有想到阿衍帶回來的女人會是你，也對，那房子或許隻有你才能進。」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

「你別誤會，他不知道是我，過了今晚我就會離開了。」

這次就是永遠的離開了。

見我沉默，方茴主動找起話題。

「你的出現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我想，你真的是溫綏。」

隻見她歪了歪頭揚起嘴角，「因為我相信他。」

「你想不想知道你出事後發生了什麼？」

「你死後周衍接受不了，你爸媽也是，安葬你之後你爸媽就出國了，周衍把一切都怪罪自己......」

「他說，如果你們沒吵架，你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恍惚間，我又回到了我和周衍吵架的那天。

「周衍！我說的有錯嗎！」我紅著眼眶。

「七年了！我跟你在一起七年了，我想跟你永遠在一起有錯嗎！」

「你看看我周圍的朋友不結婚也訂婚了，你呢，每次一提到結婚這件事你就一直在回避我，你是不是就沒有跟我結婚的打算！」我情緒有些激動。

「阿綏，你再等等我。」周衍有些疲倦。

我甩開他抓著的手，「七年了，你還要我等多久！」

跟周衍在一起的每一天我無時無刻不再內耗。

哪怕我家世不錯，可外麵好的女人多得是，周衍日日晚歸，哪怕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可自己還是會控製不住多想。

我會焦慮，會胡思亂想。

我害怕，害怕他哪天真的不喜歡我了。

「是，等到我不喜歡你了，你就可以喜歡別人了！」

「我現在不想跟你吵，阿綏，你冷靜一下。」

「不用了。」

我緩了口氣，淡淡道:「周衍，我們分手吧。」

後來阿衍追過來被我製止了，我還說，如果追過來我就死給他看。

後來我真的死了。

方茴將紙巾遞過來。

「我花了四年時間，他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你知道嗎？阿衍和我結婚隻不過是因為我是個合適的人選，適合應對他爸媽的催婚。自結婚後，我們像是兩個合租室友。」

「可即使這樣我已經很滿足了。」

不知道想到什麼方茴突然笑了起來，「其實那些年我嫉妒過你，因為你走了，我還爭不過你。」

「其實，周衍很愛你。」

他很愛我嗎？

我有些恍惚。

我總感覺少了些什麼？周衍愛我可在我的記憶裏卻沒有他們說的那麼深。

如果真有抹淡愛意這種說法，我想我可能就是那個倒黴蛋。

等我回過神方茴早已不在，反而是周衍來了。

我沒有告訴方茴。

時間會衝淡一切。

周衍也許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看見你的好，會喜歡上你。

死人終究是比不上活生生的人。

「你怎麼來了？」我笑著走出咖啡店。

「飯做好了，看你還沒回來便來這找你。」周衍道。

「不好意思，忘記時間了。」

我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牆角露出一角的卡其色衣裳。

回到房子，看著一桌子的菜，我“哇”了一聲，我想我應該會是這樣的表情。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廚藝！我要快點嘗嘗！」

「唉，等等......」

剛拿起筷子將菜塞進嘴裏的我愣了愣，隨後嚼了一下整個人呆住了。

周衍笑了，「快吐出來，這道菜不小心加多了鹽，有點鹹了。」

鹹了嗎？

可我怎麼感覺不到鹹味......

我咽了下去，「沒事，可以吃。」

周衍無奈搖了搖頭將水遞給我喝。

我嘗遍了其它菜發現我真的失去了味覺，連嗅覺也沒有了。

我看了眼掛在客廳的鐘表。

明明才四點。

怎麼就沒有了呢？

我裝出很好吃的模樣，愉快的吃完了一頓飯。

還有八個小時。

「阿衍，還有八個小時你就可以結束任務咯。」我漫不經心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感覺周衍不是很開心。

我微微皺眉，仔細回想著以前是怎麼逗他開心的。

我走過去輕輕戳了戳他的衣服，周衍疑惑的看向我。

「今夜除夕，你要不要......」

周衍猜到我想要說什麼，便搖頭，「沒有。」

「我父母不在了，方茴今天還要出差，所以有沒有你，我都是一個人。」

我有些驚訝。

原來這四年間發生了這麼多事。

而我不知道的是周衍父母也同我一樣車禍去世。

唯一不同的便是我是意外，而他們是別人有意而為之。

我立馬轉移話題。

「我看房子沒貼春聯......阿衍，你對聯了嗎？」

「可以自己寫。」

看著擺在麵前的紅紙張我猶豫了。

隻因為我的毛筆字拿不出手......

「怎麼了？」周衍問。

我抓著毛筆有些懊悔，不應該提春聯的。

「我在糾結要寫什麼好......對......要寫什麼好。」我尷尬的笑了笑。

「那我來說你來寫。」

「先寫橫幅。」

知道逃不掉我乖乖拿起毛筆一副認真聽的模樣。

「才貌雙全。」

我疑惑了好一會但還是下筆了，頂著周衍的目光寫下了有些幼稚的毛筆字。

我聽見了周衍壓抑的笑聲。

讓我死了算了......

「咳咳，到上聯了。」

「這個貼右邊沉魚落雁。」

「這......」剛落筆的我猛的頓住了。

............

「才、貌、雙、全~這個是橫聯好不好！」我轉過身朝拿著毛筆準備寫春聯的人笑道。

「依你。」

我興奮的跑過去周衍旁邊，「那上聯就是......這個貼右邊沉魚落雁！」

「下聯是這個貼左邊廣進財源！」

「怎麼樣怎麼樣！」我激動道。

「綏綏很厲害。」

我摟著周衍的手臂甜甜一笑。

「那可不是，有我是你的福氣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