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我沒有說錯,如果不是陸鳴,我還是那個初中輟學在小飯店裏打工的服務員。
我十八歲的那一年,領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筆工資。
看到大街上有手繪肖像的,便心血來潮也去整了一幅。
那個靈魂畫手就是陸鳴。
他是嶽城美院的學生,眾所周知,走美術這條路是很燒錢的。
陸父陸母隻不過是普通的工薪家庭,負擔一個美院的學生還是很吃力的。
陸鳴知道兩個人的不容易,從來不提什麼過分的要求,隻是盡可能的幫助家裏減輕負擔。
這才有了我們兩個人的相遇。
後來我們越聊越投機,當陸鳴知道我隻有初中學曆的時候,就推薦我去參加自考本科。
在那之前,我連成、人高考是什麼都不知道。
看到了改變人生命運的希望,我沒有放棄。
在陸鳴的幫助下,我白天工作,晚上學習,每天的睡眠時間不足五個小時。
也經常會崩潰,懷疑自己這樣拚命到底有沒有意義。
可是每當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陸鳴就會鼓勵我給我打氣。
我看著他和我同款的黑眼圈,心中一下子就充滿了動力。
就這樣,我如願以償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選修了自己心儀的專業。
研究生畢業之後,來到了一家心理診所工作。
現在我已經在這個診所工作一年了,和當初的小服務員相比,工資不知道翻了多少倍。
所以,我是感謝陸鳴的,如果不是他,就沒有我現在的生活。
同時我也是怪他的,怪他和其他人一樣,都沒能抵擋住金錢的誘惑。
身為心理谘詢師,我清楚的知道,人性經不起考驗,我應該忘了他,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我做不到,嶽城就這麼大,無論我走到哪裏,好像都能剛看到他的影子。
尤其是他還在經常出現在電視節目中,看著他逐漸混的風生水起,他的臉也開始逐漸變得陌生。
他身邊站著的女孩,也逐漸成為了我的噩夢。
我開始整宿整宿的睡不著,睡著了就會做那個奇怪的夢,頭發也開始大把大把的掉。
我清楚的意識到,我自己的身體也出問題了。
我將手裏的來訪者全部轉介出去之後,去找了自己的督導。
每個心理谘詢師都有一個自己的專屬督導,用保障谘詢師本身的一個心理健康狀況。
督導見到我的第一眼就被嚇到了。
“天哪,綰綰,你這是怎麼了?”
我接過督導遞過來的水杯,小口小口的濁著。
我知道,情緒崩潰再重塑,是心理治療的必經之路,哪怕是我也不例外。
“來,坐,說說吧,我有什麼能夠幫忙的嗎?”
我看著處變不驚,處理起事情來有條不紊的督導,內心的委屈一下子就上來了。
我好像真的很沒用,我留不住陸鳴,救不了自己,也阻擋不住陸父陸母離去的腳步......
是的,醫生告訴我,陸父陸母的時間不多了。
兩個人本就年紀大了,多年的勞累使得身體已經大不如前。
現在又經受了這麼大的打擊,身體的各個器官好像走到了盡頭,開始飛速的衰老。
這個過程很快,而且是不可逆的......
我曾經問過醫生,他們還有多長時間?
醫生說,如果持續這麼惡化下去,大概還有兩三個月的時間。
我看著現在走路都要相互攙扶著的夫妻倆,有些不敢相信,他們明明還那麼年輕......
這件事情一直壓在我的心頭,反反複複的去想。
“放鬆,這裏沒有別人,隻有我和你,你可以全身心的信任我,將內心的想法說給我聽。”
“除了這件事情呢?還有沒有別的事情困擾著你?”
“我最近總做一個夢......”
......
在督導的輕聲細語下,我逐漸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一個小時的谘詢結束之後,我紅腫著一雙眼,離開了督導的辦公室。
不得不說,情緒崩潰來的比我想象中還要簡單。
此時此刻,我的腦海中回響著督導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綰綰,想見就去見他,人生就那麼幾十年,考慮那麼多幹什麼?”
想見就去見......
是我想見他嗎?
好像是的,我想見他,親口問問,陸父陸母真的對他不好嗎?
我想問問他,難道錢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我還想問他,過去的這五年,有沒有哪一瞬間是想念我的?哪怕隻有一瞬間呢?
為什麼那麼長時間都不聯係我們,哪怕說點絕情的話也好啊......
這一刻,想見他的心達到了頂峰。
督導說的沒錯,我就是想見他,想的發瘋!
我就是想親眼看看,他當著我的麵是不是還能說出那麼絕情的話來!
養父母時日無多了,說什麼也得讓他來見最後一麵。
......
於是,我暫時告別了工作,開始全身心的投入到與陸鳴見麵的計劃中去。
現在的陸鳴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拿捏的小小設計了,人家縱身一躍,成為了嶽氏集團的掌權人。
現在想要見他一麵,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