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的氣息糾纏著我的心臟,像是一雙無形的手。
嗓子裏發出隻有我自己聽到氣音。
咯吱咯吱。
仿佛死神站在遠處朝我微笑。
這樣的滋味不好受,即便口渴,我還是放下了手機。
望著茫茫夜空,我再次陷入對往昔的回憶中。
此前出現這樣的情況,也隻有兩次。
一次是在我讀小學的時候。
有一天,我爸媽帶著我去鄉下外婆家裏玩。
我還記得那是夏天,稻田翠綠翠綠的,空氣中都充斥著新鮮的味道。
外婆那天要去田裏看看情況,爸媽不放心,就帶著我一起過去了。
稻田地的一側,有那種很深的灌溉渠。
大人們走在最前麵,我跟在後麵。
小時候的我有些怪癖,比如喜歡走馬路的邊邊,一腳一腳的踩上去走成直線,會有莫名其妙的快樂感覺。
那天也不例外,雖然是灌溉渠,可邊邊一樣吸引了我。
我開心的走上去。
可當我剛剛靠近,一股窒息絕望的感覺席卷全身,仿佛死死的抓著我的喉嚨,讓我透不過氣。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超直覺的提醒,所以也就沒有多想。
我跑下來緩口氣,走了一段路,還是沒忍住,再次跑上去玩。
結果,我剛走出去沒幾步,突然一股力量從我背後襲來。
我想要大喊,嗓子卻發不出來聲音,整個人掉進灌溉渠裏。
灌溉渠深度足有七八米,不會遊泳的我快速下沉。
我清楚的記得,我在水中睜著眼睛。
上方狹窄的夾縫越來越遠,四周圍越來越黑。
外麵新鮮空氣和陽光,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就被吞噬了。
那一刻,絕望和恐懼吞噬了我。
掉在這種地方,從上麵看都是黑乎乎的,就算大人能找到我,恐怕我也沒氣了。
小小年紀的我,滿腦子都是對死亡的恐懼。
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家裏人撈上去了。
幾天之後,我和爸媽在自己家吃飯的時候,我媽媽提到一件事。
我掉下去的時候,大人們也就在距離我幾米開外的位置。
可他們是一點聲音都沒有聽到,全都在朝著前麵走。
我媽媽突然心神不寧,正當她猶豫的時候,似乎有什麼東西狠狠的拉扯了她一下。
我媽媽這才轉過身去看我,結果發現我不見了。
大家這才連忙呼喊著找人。
而我媽媽鬼使神差的走到灌溉渠邊上,剛好看到小小的我,正在沉入水底。
即將被下方的黑暗徹底吞沒。
我知道這件事後,後背發涼。
那種情況下,如果我媽媽慢了一秒,她就不會看到我的位置了。
也是因為這件事,我才意識到超直覺提醒的存在。
而第二次,就是不久之前的那場車禍。
我和周北是在一家公司上班的,平時都是一起下班。
那天晚上下班後,我給周北打電話。
周北並不在公司。
按照周北的說法,他外出跑業務去了,也算是加班,要很晚才能回家,所以讓我自己先走。
大家都是悲催的打工人,我也能理解周北的難處。
而且,我不是個會吵吵鬧鬧的女人。
我掛了電話,收拾妥當就自己回家去了。
平時我們去上班,大部分時間都是周北開車。
周北既然不在公司,我就沒有去地下停車場,而是從公司大門離開,打算搭車回家。
我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那種感覺再次來襲。
我本打算趕緊離開,這時,一同等車的一對小情侶吵了起來。
男人對女人大打出手。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就被男人撞了一下。
我被撞的幾個踉蹌,衝到了路上。
之後的事情可想而知,司機下車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表情非常複雜,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早知道會這麼倒黴,我還不如走路回家。
病房內,燈光明亮。
周北很用心,不知道他是拖了關係,還是趕巧,這間病房隻有我一個病人。
安靜倒是安靜,可想要喝水也沒有人幫忙。
而剛剛那種感覺,更是令我心緒不寧。
我開始仔細的看著自己周圍的情況。
病房內空無一人,這還能發生什麼傷害我的事情?
經過幾次推論驗證,我確定我待在病房裏,是絕對不會受到傷害的。
那麼......
這次超直覺的出現,隻是為了阻止我給周北打電話?
他在幹什麼?
是什麼樣的事情,才會令超直覺突然出現這樣提醒我?
嗓子有種冒煙的幹裂感。
我厚著臉皮按下病床的呼叫鈴。
值班護士很快趕來。
值班護士年輕漂亮,滿臉的膠原蛋白,水汪汪的大眼睛格外動人。
“美女,我口渴的厲害,能幫我倒杯水嗎?”
“你家裏人呢?今晚沒人陪護嗎?”
護士說著話,也拿過了床頭櫃上的水壺。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
“不清楚,可能一會就回來了吧。”
值班護士朝著我笑了笑。
“那我先去幫你打點溫水,你哥沒回來之前,你這邊有什麼事情就按鈴。”
說著話,她指了指我的腿,示意我不要亂動。
哥?
我大腦宕機。
“什麼哥?”
“就是白天一直在陪護你的啊。”
周北是我哥?
我活了三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如此離譜的事情。
值班護士也沒多說什麼,就去打水了。
直到她打水回來,我才纏著她多問了幾句。
結果,一件令我堵心的事情發生了。
今天下午我睡著之後,周北跑去了護士站。
他原本是過去詢問,我下午有沒有檢查的事情,如果有的話能不能延後。
值班護士又指了指我的腿。
“本來今天下午要給你拍片子的,不過你這腿沒有傷到骨頭,隻是做一個例行的術後檢查。”
“這種檢查晚一點做也沒關係。你哥還是蠻細心的,我想他應該是希望你多睡一會。”
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小美女,你怎麼知道他是我哥呢?別人總是把我們認成夫妻呢。”
值班護士捂著嘴偷笑。
“姐姐,你可真幽默。當然是你哥說的了......”
話說到這裏,值班護士麵頰明顯紅潤了一些。
她還真的不知道我和周北是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