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8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遇見了柳雲煙。

確切的說，是柳雲煙堵住了我。

「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柳雲煙想要什麼得不到？」

柳雲煙坐在摩托的副駕駛，從身後掏出筆記本，一下子摔在我的麵前的地上。

張辰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土包子，給我把我老婆的筆記本撿起來。」

我隻是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說了一句無聊。

張辰怪叫了一聲，「土包子你瞪誰呢你！」臉上帶著憤怒，飛快衝下摩托，拽著我的衣領，凶神惡煞的威脅我，若是不撿，他就要我好看。

我明白了，他是來給柳雲煙找回場子來了，一切都是借口，目的隻是想維護一下她可憐的自尊心。

我不會讓她如願。

雖然我身體瘦弱，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慫包，隨手抓起身旁的石頭就向他砸過去。

石頭一下子砸在張辰的肩膀上，痛得他大叫一聲，這一下徹底激怒了他，抬起一隻腿狠狠踹過來。

他本身就高大，打起架來絲毫不含糊，我被這一腳踹得弓起身子，感覺整個胃都絞在了一起。

「你特麼瘋了啊，你打他幹啥啊，打壞了你掏錢啊！」

柳雲煙大叫一聲，一把推開張辰，蹲在我身旁，柔聲問我疼不疼。

我搖了搖頭，慢慢起身。

柳雲煙想扶著我回去，我揮手拒絕了她，獨立離開。

她並不是關心我，隻是害怕，怕我告狀，壞了她的好事。

踢我一腳，我也還了他一下，算起來自己不算吃虧。

9

一模考試結束了,隻等出成績那天，以此校驗我的學習進度。

我伸了個懶腰，走出教室，打算今天吃頓好的犒勞一下自己。

剛一下樓梯口，同班的同學拍了我一下，「聽說了麼，你家那個柳雲煙啊，作弊被抓了，聽說麵臨開除的處分呢。」

我愣了一下，「我消息不靈通，沒聽說過，還有，她不是我家的，我們隻是朋友。」

同學哈哈一笑，一副我懂的表情，我也懶得再解釋。

原來她借的筆記隻是一個擺設，作弊才是零成本的最快途徑。

柳雲煙作弊被抓了，是教導主任抓住的，事情很嚴重，考試成績直接按零分計算，甚至直接被請去了教務處。

不過最後沒被開除，隻是給了個處分，讓回家反省幾天。

柳雲煙的父母特別生氣，奈何隻有這一個女兒，不忍心訓斥，隻是將她關在家中不準出去，可是一對成天在外打工的父母怎麼可能關得住她。

從那天後，我總是聽到校外的街邊響起陣陣摩托車的轟鳴聲，聲音很大很吵。

我猜騎摩托車的人肯定是故意的。

「你猜猜我這幾天在幹什麼，整日泡在酒吧裏，那些有錢人請我和張辰喝酒，怎麼樣，羨慕吧？」

「他們啊，窮的隻剩錢了。」

柳雲煙帶著幾分得意，晃著腦袋，隻是神色有些疲憊，看起來蒼白又無力。

我點了點頭，「注意身體吧，年輕不代表就可以隨意揮霍。」

柳雲煙忽然帶著幾分輕佻，目光灼灼的看著我，「你在關心我麼？」

「想多了，隻是朋友之間的忠告而已。」

我笑了一下，結束了這次對話，隻留下她飽含深意的目光凝視我的背影。

我能感覺出來，她的身體有些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幾天後，我忽然明白了那天她為什麼狀態如此之差。

她竟然成了癮君子。

我再一次感覺到命運的難以捉摸，一把失去掌控的方向盤最終會駛向何方，沒有人知道。

柳雲煙忽然拽著我，走進一間沒有人的會議室。

「墨哥，我隻和你說了這事，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借我點錢吧，我過幾天就還你。」

柳雲煙神情痛苦，蹲在地上輕輕啜泣，柔弱的一麵展現的淋漓盡致。

果然，她隻有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會想起我。

然而，我不再是當年那個願意替她承擔過錯的少年。

「我身上也沒錢，這種情況你最好是告訴你的父母，停止這一切，如果你不方便，我也可以代勞。」

我隻是說了一個事實，沒想到柳雲煙的情緒異常激動，歇斯底裏的咆哮，說她父母會打死她的。

我搖搖頭，表示愛莫能助，無法給予幫助，它就像一潭沼澤，每前進一步就代表著退路的遠去，最終隻會越陷越深，然後走向終點。

「夠了，我真是看透你了，那次補課不幫我，這次找你借錢你也不幫我，你不是喜歡我麼，就這麼喜歡我的？」

她一直知道，我喜歡她。

如今更是將之作為籌碼，任憑其暴露在空氣中以此要挾我。

「和喜不喜歡沒有關係，我借你錢就是在害你，你還是告訴你爸媽吧。」

柳雲煙憤怒的看著我，眼中帶著深深的失望。

「林子墨，你如此無情，我恨你！」

她摔門離開，重重的關門上在走廊回蕩。

我看著她離開，沒有阻攔，也沒有一句挽留。

她沒有選擇我給出的建議，那我也沒有幫助的權利。

路是自己走的，她已經長大了，是一個成年人，該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了。

10

一模成績出來了，我的想法是對的，一直堅持著走下去，真的會看到效果。

出成績的那個下午，我正在自己的座位上寫題，忽然感覺周圍一陣嘈雜的聲音，一瞬間幾乎所有人全部一哄而上，將前方圍住。

出現了這個情況，我就知道，是成績出來了。

「別擠，讓我看看！」

「快幫我看看我多少分！」

「哎呀，誰推我啊，別動！」

人太多，都在搶著湊上前，我反而不急了，因為根本看不到。

「蛙趣，林子墨又是第一，怎麼這麼強啊！」

「服了，這就是天賦型選手麼，大榜第三，還讓不讓別人活了啊！」

周圍忽然響起一陣驚呼聲，緊接著許多目光朝我望過來。

周圍熟悉的同學紛紛過來恭喜我，眼中帶著羨慕。

「你不是一直想上清華麼，我感覺你有很大可能耶！」

「林子墨，上了清華可要請我們吃飯啊！」

我隻是微微一笑，嘴上說著僥幸而已。

但是否是僥幸，隻有自己知道。

前世自己的最好成績是大榜第十，這一次確實超乎了預料。

天賦是成功路上精良的裝備，那勤奮就是每一步腳踏實地的腳印。

勤奮，就是我最大的天賦。

那天放學，我接到了柳雲煙媽媽打來的電話，詢問了我的成績，表示鼓勵之後，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子墨啊，雲煙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挺生氣的，這孩子在學校不好好學習，還作弊，淨給我丟臉，麻煩你最近擠出點時間幫幫雲煙吧，算阿姨求求你了，好不好......」

我有些啼笑皆非，明明是她自己浪費了那麼多時間，竟然把原因歸咎到我這裏來了，真不怕自己一下子衝動將她的事情全盤拖出麼。

她總是這樣，將責任一味的推卸給我，然後繼續心安理得的接受現狀。

「阿姨，該給柳雲煙補習的承諾我都做到了，可能是她自己的一些原因，建議阿姨多注意一下她吧。」

我沒有點明什麼，隻是給了一些暗示，再多的自己也不想幹涉。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前世已經做過一回了，最後一無所獲，徒增滿身傷。

這一次，我要看著她一點點走向墮落。

她和未來，我選擇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