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氣

他迅速逼近我，雙手攥起我的手腕反扣住，墨黑的眼眸透著濃濃的怒氣。

我嚇得不知所措：“我真的隻是走錯了休息室。”

手腕好疼，我用力甩手掙脫，可怎麼抵得過男人的力氣。

身旁的男人看情形不對，拉住季霆，示意他鬆手。

“霆哥，我看她不像八卦記者。”

細嫩的手腕上已經青紫一片，我疼得小臉都皺了起來。

季霆下意識一鬆手，我立即鑽出門外溜之大吉，季霆愣了愣，追了出來。

我躲在衛生間，疼得眼淚掉了下來。

“本來還想要個簽名的，沒想到這麼沒禮貌。”

我悻悻然地用力擦洗了下手腕，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及肩的黑發，稀疏微卷的劉海，潔白的瓜子臉，鼻梁微翹，小巧的嘴唇，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水光熠熠。

“我看著像八卦記者嗎？”

半晌，聽走廊上沒了動靜，我悄悄回到車上準備離開。

什麼好心情也沒有了，我坐在車上拿起手機搜索起了季霆。

【季霆，今年三十二歲，外表帥氣俊朗。十八歲時被星探挖到拍了一部汽水廣告出道，後被著名鬼才導演賀維看中出演一部花美男電影一炮而紅，隨後走上了演員道路。】

【二十四歲憑著一部臥底動作電影《你心裏有鬼》拿下金像獎最佳男主角，二十七歲時一部架空正劇《熙年往事》再度封帝。】

【外界評論，隨著年齡增長，他的外表愈發成熟，氣質出眾，演技爐火純青，任何角色都能輕易駕馭，尤其一雙眼睛，仿佛會說話，小小年紀已是兩次影帝榮譽加冕，將來必成大器。】

【二十七歲之後，他明顯降低產量，保持一年兩部電影的節奏，不追求大製作高片酬，隻看劇本質量。好在眼光不錯，接拍的小成本電影口碑都很好，跟他搭戲的新人演員很快就能紅起來。】

手機鈴聲響起，是安嘉打來的。

“念安姐，你在哪兒？”

“安嘉，你那邊有什麼事嗎？我馬上回來。”

“沒有，剛才我試裝回來，季影帝突然跑來莫名其妙問了我你叫什麼名字，看著臉色不大好。”

奇怪，我一頭霧水。

季霆問我的名字幹什麼，是準備興師問罪嗎，我也沒幹什麼呀。

真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第二天中午我又來了片場，今天安嘉的戲份比較多，一來就是和季霆的對手戲。

安嘉梳著兩個麻花小辮，素淨的臉上沒有上妝，隻抹了少許泥漿。

破舊的褂衫臟兮兮的，腳上的布鞋也是沾了泥破了洞，我差點沒有認出來。

安嘉飾演的綠嬈在街頭被兩個凶神惡煞的男人追趕，梁師傅救下了她。

“安嘉，眼神，注意眼神。”

導演耐心講解：“綠嬈被梁師傅扶起來，眼神是怯懦和躲閃，不是你這樣直盯著人家看的，再來。”

“安嘉，眼神還是不對，沒有叫你看都不敢看一眼，再來。”

“安嘉，要示弱示弱，你是個舊社會的弱女子，不是新時代的女性。”

一直NG，導演耐心都要磨沒了。

我見狀，走到監視器：“導演，休息十分鐘再拍吧。”

導演擺擺手，拿起揚聲器，“休息十分鐘，安嘉你再揣摩下。”

安嘉有些懊惱，直挺挺地坐在休息椅上，嘴裏背著台詞，狀態不是很好。

我提議道：“要不請季霆給你講講戲吧。”

安嘉點了點頭，“念安姐，你幫我去說吧。”

我走到季霆休息椅邊上，恭敬地喊他：“霆哥。”

季霆正躺在休息椅上假寐，聞聲後睜開雙眼，神情有些複雜地盯著我。

“霆哥？”我又喊了一聲，有些尷尬，摸了摸腦袋，略不好意思。

“我想請您給安嘉講講戲。”

季霆怔了下：“我為什麼要給她講戲？”

我一愣，眨了幾下眼睛，諂媚地衝他笑了笑。

“您看，安嘉拍戲經驗少，對這場戲揣摩不透，您去給她講講，一來減少NG時間，提高拍戲進度，二來，您跟著搭戲也沒那麼累啊。”

季霆不說話，我正想再爭取下，他緩緩開了口：“你怎麼會做經紀人？”

影帝這個問題很是突兀啊。

我想了想，老老實實回答：“家裏是行內人，我在國外念了相關的課業，畢業了就回來了。”

“才回國？”

“恩，回來不到一個月。”

“怎麼幹脆一直不回來呢？”

季霆的語氣有些忿忿，我甚至聽出了一些咬牙切齒。

“我也想過不回來呢，可我哥......”

“啪”一個茶杯砸到身邊，差點砸到我，熱水潑了一地。

我嚇了一大跳。

周圍的人也嚇了一跳，紛紛問道：“霆哥，怎麼了？”

“手滑。”

我一口氣堵在心口，不想講戲就算了，三言兩語不和，還要拿茶杯砸人，氣呼呼走了。

季霆到底還是給安嘉帶了帶戲，言簡意賅地點清了綠嬈當時的處境，和人物心態。

安嘉悟性高，接下來一條就過了。

晚上是內場戲。

......

梁師傅把綠嬈帶回了家，遞給綠嬈一套幹淨的衣裳讓她去梳洗下。

綠嬈梳洗後打開幹淨的衣服，發現是一身旗袍。

昏暗的燭光下，綠嬈臉上的汙泥已經洗淨，露出小巧潔白的麵龐。

她對著鏡子扣上旗袍的斜襟，望著鏡中的自己，咬唇有些茫然。

她從沒穿過這般好看的衣服。

藏青色的棉布旗袍緊貼著腰身，立領窄袖，開叉開得並不高，抬腿間依稀露出那麼一截白色。

她想了想，抬腳出了房門，舉止仍有些怯懦，走到梁師傅的房門口喊他。

“梁師傅，梁師傅......”

梁曄升開了房門，見她像換了個模樣一般，清清爽爽。

他語氣有些安慰，“今天早點休息吧，明天讓人送你回家。”

綠嬈一聽，淚珠子不由自主淌下。

“梁師傅，我，我沒有家了。”

梁曄升有些不知所措：“你先別哭，你先去休息，明天再說吧。”

綠嬈點點頭，轉過身去走了兩步，又回頭朝他重重跪下。

“梁師傅，謝謝您的大恩大德，我，我綠嬈一定會報答您的。”

梁曄升連忙攙扶起她，小姑娘瘦弱得臂膀不堪一握。

“先去休息吧。”梁曄升有些疲態，朝她擺擺手，關上了房門。

夜幕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