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兒,我都聽說了。」朱玉潔握著我的手,好像很替我難過似的。
「你和嘉軒哥的事黃了,現在大學也念不成了......」
若是之前,我肯定會和她姐妹抱團,但現在我一點都不想理她。
「誰跟你說的。」我冷冷地看著她。
「劉嬸啊。」朱玉潔故作可惜道「你和嘉軒那麼好的姻緣,說沒就沒了。」
不好意思,求之不得,我心裏暗想。
「看嘉軒哥天天那副頹廢的樣子,我都看不下去了。」
其實朱玉潔對周嘉軒有意,我早該看出來的,隻是前世我堅信朱玉潔是真心站在我這邊的,所以我也當她是親姐妹處著。
「那你就替我去好好安慰他吧,畢竟不好的緣分難強求。」
我看著朱玉潔,本來想狠狠罵她一頓,卻最終忍住了。
說到底當初害死我的也不是她。
既然她這麼喜歡周嘉軒,成全這對狗男女算了......
朱玉潔有些不可置信,但還是強按住心中的喜悅,挽著我的手要跟我進屋。
但我拒絕了。
「玉潔,我家裏還有一堆活要幹,實在沒辦法招待你。」
她愣住了,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身後的一堆沒打完的如座小山般的稻穀。
打稻穀,曬紅薯幹......
這些都是我平常要做的,而弟弟頑皮,總在我撥弄紅薯幹時,用爸爸給他買的水槍呲我一身。
朱玉潔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似乎是怕我開口請她一起幫忙幹活。
「那我就不打擾你做活兒了,我家裏正好也一堆事沒做呢!」
能有什麼事呢?我心裏冷笑。
朱玉潔的爹娘生了好幾個男娃,到她是最小的,家裏唯一的女娃娃,從小就和我們這些普通的農村女孩不太一樣。
家裏的活根本輪不到她,平日裏她就是和幾個小姐妹們用家養的鳳仙花染染指甲。
朱玉潔和我不一樣,她自小無憂無慮,隻需要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考個好大學,日後在城裏還有幾個哥哥幫忙買房子。
而我呢,我隻有讀書這一條出路,要付出的艱辛實在太多了。
「呲呲呲......」弟弟又拿著他的破水槍來了。
我用手遮擋,但他偏朝著我的眼睛射來。
「宋耀祖!」
我大聲他,他好像更來勁了。
“啪!”
水槍掉落在地,一分為二。
弟弟看著,哇的一聲坐在地上哭了,吵著鬧著要告訴爹。
「宋喬,你居然敢摔壞我的水槍,我要告訴爹,讓他打死你!」
「爹!娘!姐姐欺負我!」
眼下四周無人,媽媽陪著哥哥去相親,爸爸去找幾個牌友耍牌,隻有我和正在裏屋念書的妹妹。
她聞聲走出來,看著地上哭喊的弟弟,手中的筆緊握。
「我要跟爹說,你們兩個趁他們不在家欺負我!讓你們都念不成書!」
我看了妹妹一眼,她眼裏的隱忍和憤怒,和當初的我一模一樣。
眼看著我和妹妹都沒有動作,他便變本加厲,將地上的水槍我們身上砸。
「宋耀祖!」我將他從地上一把拽起來,直接往柴房走。
他鬧騰得厲害,對我又是打又是踹,哭喊著讓我放開他。
可我就像是鐵了心一般,把柴房門打開,將他一把扔了進去。
「你的水槍是木頭做的,這柴房裏麵的木頭多得很,不夠多做幾個!」
弟弟到底年幼,比起我這個已經成年的姐姐,他力量還是占下風的。
「宋你敢關我!」
「關的就是你!」我朝他吼道。
「整日裏不務正業,就會玩這些個破玩意兒,沒事還欺負你三姐,宋耀祖,虧你還叫耀祖呢,沒讓祖宗蒙羞就是你最大的出息了!」
宋耀祖似乎是沒想到我會凶他,一嘴的臟話還沒有來得及罵出口,就呆住了。
「我告訴你,你要是再敢來惹我,或者是打擾你三姐念書,我下次就不是關你在柴房了。」
前世,我處處容忍弟弟,媽媽也一直叫我讓著他,說他是家裏男丁,以後我嫁人後要倚靠的娘家人。
所以對他那些年的蠻橫無理一忍再忍。
殊不知,這樣隻會讓宋耀祖被養得更歪。
「我告訴你宋耀祖,你大可以把今天的事情告訴爹娘,大不了我就是被打一頓,但來日方長,我逮著機會就會關你。」
我惡狠狠瞪他,看著他安靜了下來,這才把他放了出來。
......
晚飯的時候,弟弟坐在自己位置上安安靜靜吃飯。
爸爸則點了一根香煙,問他這次期末考了多少分。
「六十八......」宋耀祖聲音低低的。
「嗯,我們耀祖這次有進步,下回就能上七十分了。」
爸爸高興地誇獎著宋耀祖,桌子上的肉菜都被他夾到了自己和宋耀祖碗裏去。
而往常考及格了宋耀祖都恨不得粘在父親身上,向他討要禮物,此刻安靜得跟貓兒一樣。
「三妹這次也考試了,全班第一,數學一百四十分。」我故意說道,看向了妹妹。
她一向成績優秀,但總是被家裏人忽視。
到頭來,一家子寧願供一個考試都不一定能及格的宋耀祖讀書,也不肯讓成績拔尖的三妹去重點高中學習。
「耀祖,今天這個雞肉你娘燒得不賴,咱們多吃點,下次爭取再考好一點。」父親故意忽略了我的話,自顧自得誇獎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弟弟要夾著吃,見我盯著他看,馬上異常老實了下來。
一旁的媽媽隻顧著操心哥哥的婚事,一時沒有注意到餐桌上的異常。
她罵哥哥笨不會靈活變通。
今天在隔壁村相看的那個姑娘家裏不差錢,這彩禮肯定是可以降一點的。
「桂芬是個好姑娘,我這些年攢著錢就是為了娶她,說好的兩萬彩禮我一分也不會少。」
哥哥一向聽母親的話的,但他也確確實實愛著嫂子,所以今天在相親的時候,提出了要給兩萬彩禮錢,氣的母親牙癢癢。
「你個傻小子,這些年就攢了那麼點兒,以後生孩子蓋房子啥的哪樣不用錢......」
......
「媽,這您操心什麼,難不成哥哥和桂芬姐結婚以後,還是您來管著?」
我覺得有些好笑。
重生回來後,似乎看問題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哥哥耳根子軟,每次都被媽媽唬的一愣一愣的,也正是如此,前世我頭七,娘家一個人都沒有來。
「難怪都說生女兒沒有用,還沒有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媽媽睨了我一眼,將桌子上吃空了的油碟子擺在我麵前,憋悶著氣出去了。
誰料她正心裏火著呢,出門便碰到了周嘉軒。
一想起前陣子那劉嬸出爾反爾的樣子,她也忍不住嘲諷了一般。
「不是說我家宋喬和你八字不合嘛,你還跑這邊觸什麼黴頭?」
「嬸子,我就想見喬兒一眼。」
這些日子我一直躲著他,就是不想和她們家有啥瓜葛,好好準備我讀大學的事情。
每天不是去工地搬磚,就是去小餐館幫老板娘洗盤子,掙點學費。
可這周嘉軒卻跟隻甩都甩不掉的蒼蠅一樣,到處打聽我在做什麼。
「我知道喬兒這些天辛苦,到處做活兒攢錢,我就想問問她還剩多少,我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周嘉軒一邊扯著嗓子說著,一邊頭不住地往裏看去,似是在尋找我的身影。
母親一聽到我攢錢讀書,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小妮子長本事了,還偷著攢錢,非得去讀這個書......」她嘟嘟囔囔的。
但轉念一想,這小妮子這幾天沒啥出去做活,估計還真給攢了不少,便又起了別的心思。
「嘉軒啊,你可別為難嬸子了,拆散你和喬兒的你知道是誰,你若是來了,我跟你媽沒得交待,說不準還會被罵一通。」
她態度突然好起來,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勁兒。
而我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切,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