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東海明珠

夜間，謝景安過來找我。

剛踏進屋，我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像是女子身上才會有的。

他神色憔悴，看來為了哄長公主，必是花費了很多時間。

他提著一個精致的木盒，見到我，他迫不及待開口：

「月娘，這是送給你的。」

我心中煩悶，不耐煩地打斷他，開口便是譏諷：

「原以為謝大人是靠自己爬上來的，未曾想竟也是走的捷徑。」

他的手抖了一下，啞聲道：

「月娘......不是你想的這樣......」

我不願聽他的話，叫 春眠把他趕出去。

他把木盒交給春眠，言明自己有要務在身，反複叮囑了好幾次，叫我一定要親自打開。

見他消失在目光所及處，我馬上就叫 春眠把東西扔掉。

春眠聽從謝景安的命令，不敢動手，反倒把木盒畢恭畢敬地端到了我麵前。

我不悅，抓起木盒猛地摔到地上。

「我都說了，扔掉。」

木盒頃刻在地上四分五裂，連帶著裏麵的香氣也溢了出來。

裏麵滾出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

柔和的光澤，灑滿了整個房間。

東海夜明珠。

我幾乎是立刻便認了出來。

多年前，我曾與謝景安在江府院中賞月。

月色之下，我輕聲感慨：

「若是可以月光留存下來就好了。

「聽聞有一物，喚做東海夜明珠，光澤柔亮，酷似月光，夜間照明十分合適。」

我素來淺眠，夜裏怕黑，房中時常要亮著一盞小燈，卻又嫌它太過明亮，時常晃眼。

謝景安始終一眨不眨地看著我，聽到我的話時眼睛亮了亮。

他拉過我的手，告訴我，他會找到東海夜明珠贈予我做及笄之禮。

我本是隨口一說，他卻當了真。

一連數年都在尋找東海夜明珠，卻始終未果。

他抱歉地告訴我，及笄之禮隻能另贈他物了。

可及笄禮上，我沒有等到他來。

他失蹤了。

沒想到，如今他還是找到了東海夜明珠。

隻是，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也不需要夜明珠了。

父母去世之後，我睡覺再也沒有亮過燈盞。

我怕屋裏太亮，他們不來我夢中。

我撿起夜明珠，用力將其摔在地上。

夜明珠化為碎片，照得滿室生輝，真如月光一般。

「我不喜歡這個東西，晃得我眼睛花，你去打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