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王說話聲音很輕,壓迫感卻十足。
我一激靈,抬頭便對上了他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傳言淩王擁有一副神仙麵孔,果不其然。
清雋秀朗,劍眉入鬢,鳳眸生輝,鼻梁很挺,薄唇微抿,黑亮的長發披散著,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臉色太過蒼白,失了血色。
「看來你是饞本王身子了。」淩王的聲音又傳來,我趕緊回收視線。
心情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淩王已經脫掉衣服,躺進被窩。
他的手搭在我腰上,我感受到他火熱的體溫。
「你在緊張?」發現我不由自主地顫抖,淩王忽而問。
我不敢看他,想逃又一點力氣也沒有,便沉下性子,賭他如我所聞一般不能人事。
「王爺既知道奴來自雲翳坊,就知奴根本不會怕!」
「奴一個不潔之人,王爺也要嗎?」
淩王果然頓住了,沒有下一步動作。
我乘勝追擊:「王爺既把奴從雲翳坊要出來,想必知道柳家的冤情,不如就放奴自由。奴的父親在天之靈也會感念王爺的。」
我不卑不亢地說明了自己的想法。
許久,我才聽到淩王的聲音:「柳家有沒有冤本王不知,但你能不能活到明天,本王卻是知曉的!」
「來人!去給本王查她那個相好的!」片刻時間,淩王就已經吩咐下去了,我忽然很慌,不是怕死,是怕我的話給林藪帶去潑天的災難。
我臉上堆起笑,討好地說:「王爺,奴是胡說的。奴太緊張又覺得氣氛太尷尬,這才如此說......」
淩王揪住我的臉皮,戲謔道:「你倒不愧是雲翳坊出來的,臉皮子這麼滑到底疊了多少副麵孔?」
「王爺,奴真是胡說的,王爺恕罪......」
淩王卻並不願意聽我解釋:「現在慫了?不過沒用了!你是不是胡說查一查便知道了。」
他沒有逗留,穿上衣服離開,我又聽到他急促的咳嗽聲。
我暗暗祈禱淩王查不到林藪,畢竟我跟林藪之間的書信往來都很隱秘。
可惜事與願違,第二天我就被丫鬟帶到了王府的地牢。
林藪被吊在行刑室刑架上,身上全是鞭痕和血印子,頭發亂糟糟的,腦袋低垂,已經昏死過去。
我想跑過去查看,卻忍住了。
因為淩王就坐在一旁,冷眼看著我,他的臉本來就白,此時更如同死神凝視。
我若對林藪表現得太過熱情一定會惹怒他,林藪就別想活了!
「怎麼?見了老相好也不打個招呼?」淩王問,隨後做了個手勢,一桶冰冷的水便潑到林藪身上。
「啊!」林藪痛醒了。
我因為害怕顫抖起來,哆哆嗦嗦地走到淩王跟前:「王爺,奴並不認識他!」
林藪聽到我的聲音看了過來,滿臉的血汙觸目驚心。
林藪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從嘴型來看,我知道他在叫「然然」。
我移開視線,看向淩王。
「不認識?難道是本王抓錯人了?」淩王已經長臂一撈將我圈在懷中。
我沒想到他看著那般瘦,力氣卻大得驚人!
傳言真不可信,淩王怎麼可能活不長?
我垂下頭,把臉埋在淩王肩膀:「王爺,那個人好可怕,我們回去吧。」
我溫言軟語演著戲,淩王倒沒有揭穿,隻是問我:「現在知道怕了?往後在本王麵前不要亂說話!」
我點頭,見識了今日的陣仗,我做事隻會更加小心謹慎,為了洗清柳家的冤情,我首先得保住自己這條命。
「你乖乖聽話,柳家的事本王會讓人去查。」淩王似是看透了我的想法。
他不等我回應,便抱著我起身離開地牢。
我偷偷看向林藪,他也看著我,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甚至還透出怨恨......
我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沒敢說。
「柳然,你是聰明人。」淩王微涼的唇湊在我的耳邊,「你既然不認識他,本王自會放了他。」
淩王實在是太可怕了,我想什麼他都知道。
不過他說會放了林藪,我心裏又不安了。
他會不會隻是說說而已?
夜裏,他依舊宿在我房裏,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吃了不下十種藥。
把藥當飯吃,怕是活不久了......
有了前車之鑒,我變得溫順起來。
朱辰鈺每晚隻是抱著我睡,沒有任何越界之舉。
我緊張的心漸漸被撫平:他果真不行!
因為在淩王府的這些日子,我發現一個朱辰鈺的秘密,每晚他身邊的侍衛就會穿上他的衣服,進淩王妃的寢殿,一去就是一整夜。
朱辰鈺頭上早已經長出了一片青青大草原,他卻絲毫不在乎。
白日裏我幾乎見不到他,但每晚他都不會缺席。
這一晚他擁著我,我感受到他與往日的不同,我渾身緊繃著,暗忖他是不是吃了什麼助興的藥。
他吻著我,他的吻幾乎遍布我全身。
但關鍵時刻她止步了。
我聽到他說:「本王會等到你心甘情願那一天。」
原來他都知道,他知道我心裏不願。
這一刻我感覺到自己是被尊重的。
在雲翳坊八年,我覺得自己也像個人了,而不是別人為達到某種目的的工具。
我轉身看他,主動抱了他:「謝謝!」
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可能因為心踏實了吧!
朱辰鈺對我的好沒有停止,他果真在調查柳家的事情。
一個月後,他將一個卷軸給我:「柳然,柳家不冤。」
不可能!我爹爹衷心於皇上,怎麼可能通敵叛國?
我迫不及待打開卷軸,一字不落地將卷軸上的內容看完。
「這不是真的!我爹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我將卷軸砸到地上,眼中含淚瞪著朱辰鈺,「你就是這麼幫我查的嗎?想將莫須有得罪名套到我柳家頭上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朱辰鈺道:「那你知道這卷軸上的內容都是誰招的嗎?」
「誰?」我雙目猩紅,如同暴躁的小獸。
「林藪。」
朱辰鈺的話將我擊垮,不可能!不可能是林藪!
「你不信?」
「不信!」
「來人!」朱辰鈺喚來了下人,讓他們侍候我換上厚衣服。
他帶著我出了王府,這是我第一次出王府,寒風凜冽,原來京城已經冬季了。
「王爺帶奴去哪?」馬車在青石板道路上緩緩行駛,我的心跟打鼓一樣煩躁不安。
「讓你看清一些人一些事。」他回了一句。
等到了地方,他給我戴上了帷帽,生怕有人看到我的臉。
「王爺覺得奴見不得人?」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