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池餘,是江北陵園的守墓人。
江北陵園最近出了一件大事,娛樂圈三線小明星薑玉的骨灰盒被盜了。
出事那天是薑玉的一周年忌日。
她的粉絲自發組織來陵園掃墓,一群小姑娘帶著花束,小臉掛淚往陵園裏擠。
人來人往,到處都亂糟糟的。
原本守陵園的有兩個人,除了我,還有一個快七十歲的大爺。
上個月大爺天黑起夜腳滑摔了一跤,被送到醫院。人年紀大了,摔一跤相當於鬼門關走一遭,也不知道等康複後,還會不會再回來。
我一個人又要做登記,又要應付那些吹毛求疵的掃墓人各種刁難問題,忙得暈頭轉向,也沒太注意。
等到臨近天黑,最後一個粉絲登記完進了墓園,沒過五分鐘,裏麵響起刺耳尖叫聲。
我循著聲音衝過去,就看見空蕩蕩的墓室。
不知道哪個缺大德的,趁人不注意,把薑玉墓碑撬開,把裏麵的骨灰罐抱走了。
這下可是捅馬蜂窩,薑玉雖然死了一年,但依舊有一批忠實擁躉。這群狂熱粉絲的戰鬥力是一點沒下降。
那群小姑娘以我看管不力為由,在陵園吵吵嚷嚷一直到警方接到電話趕來做了登記,才走。
就這麼一晚上,往陵園高層那兒投訴了我幾十回。
時運不濟,我大清早還沒睜眼,就接到領導電話,被叫過去挨了一頓呲。
“你說說你都是幹什麼吃的!咱們陵園本來客戶就少,你再給我出這麼一檔子事,以後誰還敢來找咱們。”
“張叔在咱們陵園看了半輩子大門,都沒出過這檔子事兒,這才離開一個月,你就給我掉鏈子!小池啊!”
領導用筆戳我額頭,恨鐵不成鋼。
又寫檢討,又做保證,又開批評大會。
忙到太陽下山才終於被放走。
這會兒身心俱疲回宿舍,一開門,就看見我床上坐著個人。
天色有點暗,屋子裏沒開燈,隱隱綽綽看不太清楚。
但能肯定,是個人,還是個女人。
我默默後退兩步,關上了門。
江北陵園是江北城剛規劃起來的時候就建造的陵園,規模小,公司小,裏麵員工也少。
除了一些特定節日,或者這裏麵住戶的忌日,很少有人過來。
我來之後,這兒就隻有我和張叔兩個人守著這陵園。
雖然我是個女人,但我性格孤僻又陰鬱,平時也不怎麼說話,這兒沒人把我當女人看。
所以,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女人,是從哪兒來的。
見我往後退,屋子裏的人很明顯愣了一下。
然後——
她追出來了。
用飄的。
我眼角狠狠一抽,看來是遇上“那種”東西了。
十五年前,我和父母外出,在路上遭遇一起嚴重的連環追尾車禍,我是那起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
從那之後,我就時不時能看到一些正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你跑什麼?”
那東西穿過門板衝出來,停在我麵前,雙手扭曲叉腰,兩隻腳尖朝向一前一後,呈八字形站立。
聲音帶一點詭異的沙啞。
墜樓死亡的人不會太好看。
雖然薑玉生前也算得上是個大美人,但現在這副腦袋碎成幾塊,又勉強拚接在一起的模樣確實讓人不敢恭維。
察覺到我的抗拒,麵前的“美人”害羞一笑,然後渾身劇烈抖動幾下,就這麼軟成一灘爛泥。
手腳彎折呈不可思議的角度,腦袋像西瓜一樣裂開,露出裏麵混合著白色和粉色的“瓜瓤”,紅色蔓延滿地。
和她墜樓死亡現場一模一樣。
我知道她這是在進行“死亡回溯”。
不過幾秒,地上這灘東西就開始蠕動,粘合,重塑。
很快,她又恢複生前光鮮亮麗的樣子。
“不好意思,我控製不住,沒嚇到你吧?”
我搖搖頭,一言難盡看向她。
靈體沒辦法觸碰到我,薑玉嘗試幾遍均已失敗告終,然後一屁股蹲坐在我跟前,用手扶著腦袋,仰頭看我。
“大師,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