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坐在警車裏時,遲彥立刻扶住我肩膀上下檢查:「你有沒有受傷?」
我還沒有從驚嚇中恢複,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問他:「你怎麼在這?」
遲彥用濕巾給我擦臉上塵土:「是我報的警。」
我呆滯地想了想:「我給你發消息了嗎?」
「沒有。」遲彥苦笑:「在姐姐心裏我還不是重要的人,所以姐遇到麻煩不會第一時間想到我。」
警察把從罪犯那裏收繳到的手機還給我,我這才發現自己本想發給朋友的消息一條都沒發出去,全被歹徒撤回了。
遲彥說:「最近我在為準備新電影健身,天天騎行50公裏,今天經過姐姐小區門口的時候,恰好看到姐姐被帶走,我怕姐姐會出事,一直騎車跟著你。」
他很早就報了警,及時救下我。
我感動得難以言語,又痛苦惆悵。
沈映珩的絕情轉身傷我太深,我感覺心臟在淅淅瀝瀝滴著血。
可是我不能說,這痛苦難以言傳,連對心理醫生都不能訴說。
誰會相信我努力推開愛人,是為了讓愛人此生平安呢?
沒有人會懂得,沒有人知道我犧牲了多少。
我的淚水止不住落下:「姐姐真是太沒用了......」
遲彥輕輕拍打我後背:「我懂,我都懂,不管姐姐信不信,我都懂。」
我沒把他的話往深處想。
他隻是個單純的男孩,不會懂得我曲折離奇的愛情。
遲彥擦拭我臟兮兮的手:「沒關係,有我陪著,不會讓姐姐再受半點委屈,羅莓莓威脅你的過程我都錄下來了。」
我震驚。
遲彥將手機裏的錄像放給我看。
拍攝地離得比較遠,聽不見聲音,但能認出羅莓莓的臉,她掌摑我,將我踩在地上,掏出瑞士軍刀作勢要劃我的臉......
看到這裏,手機劇烈晃動,似乎是遲彥的手在抖。
此刻他眼神堅毅:「我要把視頻放到網上爆料,所有欺負過姐姐的人都必須得到報應。」
可我們太過渺小,抵抗不住資本。
遲彥的視頻剛發出去三小時,就被羅莓莓的經紀公司攔截。
當晚羅莓莓戴著墨鏡跑來我家,提出花一百萬買斷爆料。
一百萬啊,足夠遲彥還完房貸,不必再風餐露宿,不必再吃泡麵時都舍不得加蛋。他可以專注於自己的演藝事業。
但遲彥想都沒想,利落地拒絕了:「這裏不歡迎你,請你滾。」
「200萬?」
「300萬?」羅莓莓不停加錢。
「500萬?」
......
我手心漸漸滲出了汗。
最後她說:「1000萬,我給你1,000萬,足夠你餘生衣食無憂了,而且你以為你拿去爆料真的能翻起浪花嗎?我會不擇手段地攔截所有消息。」
空氣如同密布緊繃的透明弓弦,緊張到極致,似乎再稍稍用力就會弦斷箭折。
我害怕遲彥同意,又怕他不同意。
他若是堅持為我聲張正義,當然對我大大有利。
但是我很清楚,我不配他為我放棄1,000萬。
「不。」遲彥握住我的手,對羅莓莓堅定道:「別想拿錢收買我,隻要我一息尚存,我就會不停爆料。」
遲彥每天都在各大自媒體平台上爆料。
羅莓莓派人二十四小時監控網絡,刪掉所有對她不利的新聞,將關於我的詞條都封鎖。
資本的力量太過強大,一周後這件事還是沒有引起多少波瀾,而我和遲彥活在陰影裏。
不停有陌生人在我租住的房子附近轉悠。
遲彥說他也發現自己最近被盯梢了。
安全起見,遲彥暫時搬來跟我一起住。
他睡客廳沙發,生活習慣很好,搶著打掃衛生。
我已經算愛幹淨的了,沒想到遲彥比我還幹淨。
自從他來了以後,我連垃圾袋都沒有換過一個,所有家務全部被他包攬,桌子、地板纖塵不染。
偶爾我會走神,想起曾經幾世和沈映珩的婚後生活。
當時沈映珩因為和家裏鬧得不愉快,搬出來自己住。
家裏沒有保姆。
他被富養長大,生活中完全是貴公子作風,眼裏沒有活,醋瓶子倒了都不扶。
但因為愛他,我毫無怨言,默默獨自承擔所有家務。
現在想起那些事,真是恍如隔世,痛楚也變得鈍鈍的,不再刻骨銘心。
我說不清現在對沈映珩是什麼感情。
恨他嗎?
完全不,我可以理解當初在廢棄廠房他放棄我,選擇了羅莓莓。
愛他嗎?
好像也不愛了,我鮮活的愛被挫折磨得死氣沉沉,親眼目睹他放棄我後,我已經死心了。
這一世我們再不互相虧欠,他不會再因為我而結局悲慘。
我祝福他。
「姐姐你看!」遲彥將一隻大熊玩偶舉到我麵前:「可愛不?送給你的!」
我打心底裏快樂起來,捧場地抱住玩偶大熊,將眼角泛淚的臉埋到它毛茸茸的肚子上。
「謝謝你,小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