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莓莓請了四個專業編劇改我的戲份,確保我飾演的江璐完全沒有閃光點,絕對能讓觀眾狠狠唾罵。
改完後江璐是個徹頭徹尾的拜金婊。
她家完全不窮,父母健在,沒有弟弟,沒有被校園霸淩......總之沒有任何讓人憐憫的理由。
她天生就壞,拋棄初戀男友勾引有錢老男人。
而且她非常嫉妒身為富家千金的女主,不斷使壞作惡,指使自己的追求者加害女主。
女主聰明強大,見招拆招,不斷打臉江璐。
最後江璐因為故意傷害罪被判無期徒刑,法庭上依舊昂著驕傲頭顱,拒不認罪。
拍戲時我沒少被羅莓莓欺負。
每到我受辱的戲份,她都要求導演重拍無數次,拍到她滿意為止。
最離譜的是一次雨中下跪。
江璐挪用公司資金被發現,她跪在別墅外求男主原諒,跪了整整一夜。
化妝師想給我化個麵無血色的慘白妝,但羅莓莓總說妝容太假,硬是要我素顏。
她笑嘻嘻道:「在大雨裏跪上一小時,臉自然就蒼白了,哪還需要化妝呢?」
這天恰好大雨傾盆,不需要人工降雨。
我拒絕跪這麼久,副導演和導演拉著我說好話:「你就當為了藝術獻身吧,這集給你多加錢,畢竟這部劇是羅莓莓男友投資的,我們得罪不起啊。」
我在錢、藝術以及尊嚴直接搖擺不定,恰此時遲彥打來電話,成為促使我做出決斷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興高采烈地說:「姐,我試鏡成功了!我在婁導的新電影裏拿到了男三的角色!」
我瞬間放下心,同意在雨中長久跪地。
因為沈映珩已經結束了對遲彥的圍剿,那我也該信守承諾,拍戲拍到羅莓莓滿意為止。
跪一小時十分痛苦,五六分鐘後我就膝蓋疼痛。
大雨淋濕頭發,澆在臉上,流入衣領......
但我仍恪守演員的職責,緊緊貼著江璐的性格演,她天性驕傲,跪地時仍脊背筆挺,嘴唇緊抿,眼神冷漠。
導演給我麵部特寫,近景特寫,然後是從男主別墅往外拍我。
室外冷雨飄搖,室內卻火熱綺麗,男主摟著羅莓莓飾演的女主激情擁吻。
不知過了多久,膝蓋已經疼得像被百蟻啃食,突然一頂黑傘遮在我頭頂。
來者西裝革履,清淡的白麝香似有若無。
是沈映珩。
我不看他:「沈總,我在拍戲,請你離開。」
「已經拍完了,你起來。」他的聲音隱隱發顫。
我撐著地麵,竭力想要站起,卻重重跌進水窪裏。
徹底昏倒前,我看到沈映珩的黑傘落地,他慌亂握住我肩膀,眼神裏似乎滿是焦急......
他也還愛我嗎?
再醒來時,我躺在醫院裏。
遲彥守在病床邊。
「我......」我試圖開口,遲彥已經猜到我想問什麼。
「是沈映珩送你來的,他已經走了,陪羅莓莓過生日。」
這樣啊。
我苦笑,笑自己竟然心懷期待,三年前明明是我主動提出分手,傷透了他的心,有什麼資格要求他憐惜?
遲彥繼續說:「姐,我今天原本想請你吃飯慶祝一下的,去劇組找你時他們說你被送到醫院裏了,還好姐你沒什麼大礙,隻是膝蓋有了淤青。」
他的小鹿眼依舊澄澈,水漉漉的,讓人不忍心拒絕他提出的任何請求。
「好啊,現在才八點,姐請你吃晚飯。」我翻身下床,試圖站起,沒想到雙膝巨痛,使不上力。
「姐姐!」遲彥撲上來接住向前仰倒的我。
我撞進他輕柔的麵包服,被潔淨清新的少年氣息包裹。
「讓我請你吧姐,我已經......」遲彥說話時胸腔微微甕動:「團購到優惠券了。」
一小時後,我們坐進生意爆火的火鍋店。
遲彥羞澀道:「我剛剛接到戲,還拿不到片酬,所以花錢比較精打細算。」
我笑道:「我覺得很好呀,我出來吃飯也是經常買團購券的。」
膝蓋還是疼,且滲著絲絲陰冷氣,我不停用手去捂。
遲彥突然說:「姐,等我一下,我去拿餐具。」
我等了十多分鐘,他終於提著便利店購物袋回來了,跑得滿頭大汗。
「姐,我給你買了暖寶寶。」他撕開暖寶寶貼的包裝袋,蹲下來給我貼在膝蓋上。
從我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黑亮的發旋。
他就像可愛的小羊羔,善良,輕柔。
我對他完全沒有邪念,單純把他當成弟弟。
這一生我足倒黴,很幸運能遇到他。
沒想到更幸運的還在後麵。
現偶播出後,我飾演的江璐討論度飆升,碾壓羅莓莓飾演的女主。
網友評論:「這個劇可給我看笑了,標榜大女主爽劇,但女主說白了還是靠男人,隻有江璐有看頭,演技、臉、身材、氣質無一不絕。」
「內娛也有自己的唐澤雪穗!江璐這種惡女把我看爽了,就是惡,從頭惡到尾,姐快去演《白夜行》。」
「演江璐的是盧曼綺,這位姐姐之前演《眠玉訣》時我就粉上了,演技牛逼,一顰一笑,舉手投足全是戲。」
不知是何人拍下我在雨中跪地一小時的過程並發到網上,頓時登上熱搜,評論區清一色誇獎我。
「天呐,盧曼綺太敬業了!」
「這個鏡頭看哭我了,姐姐好慘啊。」
「羅莓莓在室內和男人摟摟抱抱,說著油膩台詞,盧曼綺跪在雨裏,氣質好清冷。」
......
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該吃演藝這行飯。
演了兩個配角都接連出圈。
這究竟是幸運?還是有人幕後操作?
難道是沈映珩做的嗎?他表麵上對我冷若冰霜,背地裏還是讓人幫我營銷。
我知道自己不該抱有太多幻想,但每每想到沈映珩,我都不免心猿馬意。
他畢竟是我愛過十輩子的男人。
我還不能完全放下對他的感情。
正在我胡思亂想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來電話。
「喂,哪位?」我接起。
「我是沈雋。」
我的心陡然提起,前麵集市的恐怖回憶紛至遝來:「你想幹什麼?」
沈雋冷笑一聲:「涇河路28號廢棄工廠,你7點前必須趕到,不準帶其他人,不準報警,不然我就讓沈映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