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延曾說過,沐羽樓可以買到天下的消息,他就是在那裏拿到可以攻城掠池的地圖,攻入大照。
他捏著我的下巴問我,如果我去買,我最想要什麼?
彼時,我唯一的答案是“自由”。
“這位公子,請稍後。我們樓主正在議事。”
沐羽樓行事低調,但隻要你出得起價格,什麼消息都能獲得。
我打量著這四周,前廳歌舞升平,後院卻如此靜謐,根本猜不出來這樣一個能拿江山社稷做買賣的人究竟長得什麼模樣?
“公子,樓主來了。”
我看著站在幕簾後的男人,身姿竟然覺得有幾分眼熟。
江湖人稱沐樓主,我也不廢話。
“沐樓主,我想向你買一條消息。”
看不清他的臉,我無法判斷他的神情,隻知道這是唯一的籌碼了。
“你可知道,沐羽樓一條消息價值不菲,你有什麼東西可以交換?”
這聲音沙啞低沉,從未聽到過。
不過傳說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他素來也是以假聲示人。
我急忙說:“黃金萬兩可否換一條消息?我想要查一個人。”
“誰?”
我鼓起勇氣,既然來了就沒有退路。
“當今太子李稷。”
幕簾後麵的男人似乎輕笑了一聲。
他未說話,我手心都有些冒汗,心亂如麻。
畢竟他們若是拿我去跟李稷交易,能換取的可就不止這些。
身旁的隨侍告訴我:“公子的請求,我沐羽樓接了,請您到外麵等候。”
這就接了?
我有些恍惚,隨侍讓我在包廂稍等,寫下取消息的方式以及付籌碼的地點。
突然門外一陣打砸聲伴隨著女子的哭喊聲。
我剛要出門去看,隨侍攔住我讓我稍等片刻,他出去瞧瞧。
那女子的嚎哭拉扯著人的心弦,讓我格外在意。
前世我也曾這邊撕心裂肺地將淚嚎幹,卻沒有人能夠救我。
我推開了那扇門,門外地上蜷縮著的女子,身上遍布傷痕,臉還掛著淚,她哀求著麵前的人不要讓她去陪客。
那客人像是要把她打死。
剛才的隨侍則麵無表情地讓人把她拖下去,轉頭又賠上笑臉給那個窮凶極惡的男人賠罪。
我仿佛可以預見這個女子的命運。
“等等!”我指著那個女子,“她,我買了。多少錢?”
隨侍臉上頗有幾分意味深長,笑眯眯地看向我。
“公子想要,那便贈予公子。”
這筆買賣,怎麼樣看起來都是我賺了。
救下她的那一刻,就好像救下了當年的我自己。
我將她安置在一處別院外,她蘇醒後。
強撐著身體要起來給我叩頭。
我扶住她:“你好好養病,別想那麼多。”
我交代別院的下人好生照顧她,就準備離開。
她拉著我的手,淚眼婆娑。
“公子,這是要拋棄我了嗎?”
我安撫她,“我是有事要去做,等我空了再來看你。”
她告訴了我,她的名字——莘娘。
宮裏發現我不見,也不敢大張旗鼓的尋我。
我先前托人在宮外置辦的產業已經有了眉目,但還缺一個打理的人。
思來想去,要把身家押在一個人的身上實在是件冒險的事情。
我隻能在考量一下,李稷也出宮了。
他又去了哪裏?
沐羽樓派人給我送來消息,說已經查到我想要的了,但要我親自去取。
我隱約感覺有些心慌,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但轉念一想,大不了魚死網破,他沐羽樓敢動我,我讓他整座沐羽樓都倒黴!
再次來到沐羽樓,同樣的繁華之景,卻莫名地讓人感覺到壓力。
就好像他們這群人都是演的,而我是唯一的看客。
進樓前,我在心裏默念:我今天若是在沐羽樓出事,叫這沐羽樓覆滅。
還是上次那個隨侍,他這次直接把我請了進去,也不叫我在包廂裏喝茶了。
可我剛進去,就聽見了門鎖上鞘的聲音。
“沐樓主,這是做什麼?”
我強裝鎮定,對方竟朝我走了過來。
他的一隻手撩過幕簾,我下意識閉眼,要知道若是見過沐樓主的麵容,這群人會追殺我到天涯海角。
“成真,你就這膽子還要查我嗎?”
我睜開眼睛,李稷赫然出現在我眼前,我被這家夥戲弄了!
“跌倒。”
李稷當真腳滑摔了一跤,可他侍衛的刀更快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文淵,住手!”
太子的侍衛竟然想殺我。
又聽到李稷的聲音,才收了刀。
李稷爬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
“成真,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他沒頭沒尾地在說什麼,他就算不是太子,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李稷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失落,他也不再掩飾。
“我確實不是太子李稷,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對嗎?”
我乘勝追擊,“那你到底是誰?”
李稷逼近我,我第一次感覺到他這個人如此陰沉,從前的敦厚溫和都是裝出來的。
盯著人的時候,像條毒蛇一般在打量自己的獵物。
“你真的想知道我是誰?”
我認真地點頭,雖然知道他不會告訴我他的真實身份。
李稷突然笑了,像是拿我尋樂子。
“你就不怕知道了以後,我殺了你?”
我篤定他並不想殺我,隻是在試探。
“你要殺我,有無數的機會。你不會殺我。”
這句話似乎取悅了李稷,他又笑了,但這一次收斂了剛進門時的恐怖氣息。
我決定賭一把,豁出去了。
“你冒充太子是為了複仇,你的仇人是不是皇帝?”
原先臉上還掛著笑的李稷突然冷臉盯著我,他退後半步。
費盡心機,混進皇宮,我隻想到這一種可能性。
“是又如何?怎麼,怕了?”
李稷緊盯著我的目光,似乎想要從我眼中尋找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那可太巧了,我們的目的都是殺了皇帝。你要報仇,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