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夏朝長公主的女兒,母親生我時難產血崩,差點一屍兩命,是當時的長平侯拿出祖傳神藥力挽狂瀾,雖然母親亡故,我卻好好活了下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等我漸大,老侯爺已死,爹爹有意將我嫁回長平侯府,定下的人選正是恩人之孫溫景安。
皇帝舅舅指婚旨意沒下,但所有人都早有默契,我不太想嫁,畢竟以我了解,溫景安腦子好像缺根弦,但我爹說:“嫁入長平侯府,我就為你陪嫁金銀百萬,良田萬畝......”
我心裏樂開花,卻仍裝作不為所動,我爹隻好狠心補充:“另有上古神劍幹將、莫邪!不行就算了!”
“成交!”我兩眼放光立刻答應下來。
沒辦法,他給的實在太多了。
於是我開始備嫁,直到溫景安帶著孤女楊藝闖入我家,慷慨陳詞,激情表白:
“楊藝才是我的心中摯愛,你隻不過是侯府一個從小到大強加給我的束縛!這婚約就像繩索勒得我無法喘 息!”
“識相就閉嘴!別找我父親母親告狀!這樣你還能在我心裏保有一絲正麵形象!”
沒等我回答,他就風一樣消失。
我氣笑了,扶了扶頭上的釵立刻下令:“擺駕長平侯府。”
我倒要看看長平侯是怎麼教育兒子的!
進門前我一改盛氣淩人的架勢,強撐著瞪了一炷香的眼睛沒眨,於是麵見長平侯和侯夫人時,夫妻倆就看到我雙目紅腫,淚盈於睫,走一步顫三步的哭訴:
“侯爺,侯夫人,景安哥哥領著孤女上門找我,要我識趣自重,還不讓我找您二位訴苦。”
“莫非是欺負我生母早逝,無人依靠嗎?”
長平侯聞言暴跳如雷,點齊人馬直撲酒樓,把在那兒胡吃海塞的溫景安摁到我麵前磕頭賠罪。
侯夫人自然心疼兒子,可也清楚我嫁給溫景安才是對他最好的決定,於是力逼著溫景安承認錯誤。
雖然我娘早逝,可我爹還在,官至一品,如今正在嘉林關鎮守,與我娘一母同胞的皇帝舅舅更是疼我入骨。
近年朝廷風向不對,皇上有意打擊權貴,娶我做兒媳是百利而無一害,既能獲得一位強有力的姻親,又能取信於皇家。
因此這婚約不是溫景安項上取命的繩索,而是他長平侯府的救命稻草。
溫景安梗著脖子不服軟,氣得長平侯吹胡子瞪眼喝道:“混賬東西,我明天就入宮為你求娶平寧郡主,你趕緊跟那個什麼藝斷幹淨!”
溫景安聞言急得要命:“父親!請聽我一言!”
“從小到大,我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進出無數仆人小廝,可是我沒有自由!”
說著說著溫景安直接站起來。
“我就像土偶木梗,披著華麗的外皮,內裏卻是空蕩一片,直到我遇見楊藝,她像春天的風、夏天的雨,洋溢著生機與活力,我的外袍壞了,她直接給我披上麻布衣服,還帶我去吃瓦肆小吃。”
“聽著人來人往討價還價,我才感覺到我是個活著的自由的人!”溫景安說得激動,衝過來想要搖晃我,被我眼疾手快閃開。
“郡主,琳琅,你是個好姑娘,遇見楊藝之前,我可以與你成親。”他情緒上頭,一邊說一邊噴口水,嚇得我躲在侍女身後,生怕沾上一點。
“可楊藝出現,我才明白了愛是什麼,即便貧窮,她卻安然自樂,永遠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情,而不像你這樣,死氣沉沉,毫無活力!”
可他嘴裏安貧樂道的楊藝,正在將侯府角落的金銀盆景扣下來用牙咬,確認是真金就往袖子裏揣。
我挑眉,怎麼跟他說的不一樣啊?
見他不再噴口水,我上前一步:“景安哥哥此言有理,我被你打動了。”
溫景安不可置信看向我,我微微一笑道:“反正聖上還沒下旨,隻是彼此間心照不宣的約定,咱們兩個的婚約就此作罷。”
聽到我親口說出解除婚約,溫景安卻沒有高興的表情,他皺眉看向我,仿佛思量著什麼。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見我講了條件,他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畢竟也是在京城眾人麵前提過的事,如果長平侯府不付出任何代價,怕是沒有辦法跟他人交代。”
“不如長平侯就將他逐出侯府,再代他上表請辭世子之位吧,我是要嫁給長平侯世子的,如果沒有世子,自然需要取消婚約,嫁娶一事不再作數。”
溫景安咬牙切齒盯著我:
“嶽琳琅,你好狠的心!想用世子位逼我娶你?不可能!”
他把還在角落扣金子的楊藝拉到眾人麵前大聲宣布:
“我就是喜歡楊藝,要娶她為妻,沒有人能阻擋我,哪怕放棄世子之位也在所不惜!”
“楊藝,我們拋棄這所腐朽華麗的侯府,去打造屬於我們兩個自己的田園小院!”溫景安深情款款對著她告白,“讓綾羅綢緞、金銀珠寶、山珍海味和侯爵尊榮都見鬼去吧!”
楊藝愣住了:“其實......”
我從她眼神裏讀到了不情願,想了想決定加把火。
“雖然景安哥哥是侯府獨子,請辭世子位侯府後繼無人,”我用安慰的語氣勸長平侯夫婦,“但他應該隻是一時迷惑,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一定會清醒過來,重新回歸侯府的!”
“您隻管上表請辭世子之位,舅舅那邊,我會幫忙保密,”我麵上一片誠懇,“隻要景安哥哥迷途知返,重新與我成親,長平侯府難道還會有別的繼承人嗎?”
楊藝聞言大喜,明白溫景安最終還是侯府的繼承人,隻是暫時失去名頭而已。
她緊緊抱住溫景安表白:
“溫大哥!我願意與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溫景安感動極了,用力回抱住她,還不忘朝我炫耀,我剛才已經努力不眨眼很久,連忙配合他,眼眶通紅,眼淚簌簌落下,一副深情被辜負的棄婦模樣。
見此他像得勝還朝的將軍一樣,摟著楊藝大搖大擺離開。
長平侯見我一直不急不躁,以為還有希望,趕緊替兒子道歉:“郡主,一切都是犬子之過,我回頭一定好好教育他,隻是這婚約......”
他不傻,我身家豐厚、地位尊貴,最重要的是舅舅疼愛,時常召我進宮,娶了我一本萬利,不僅對溫景安好,更是有利於整個侯府,因此不想放棄也是應有之義。
“侯爺,溫景安可是帶人鬧到我麵前來了,”我老神在在坐著抿了口茶,“便是還沒成親時有了妾室,都是打我平寧郡主的臉,何況他口口聲聲要娶那楊藝為妻!”
“郡主,景安是我生的,我了解他,打小生在錦繡堆裏,絕不可能跟那什麼楊藝過太久苦日子,等他撞了南牆疼夠了,就知道家裏的好,也知道郡主您的好了!不出三月,必能回轉!”侯夫人指天立誓。
“您的意思是,讓我等他浪子回頭?”我嗤笑,“我父族嶽家世代忠良,為大夏立下無數汗馬功勞,我母貴為長公主,我舅舅更是當朝皇帝,溫景安也配我等?”
長平侯冷汗立刻落下,他狠狠瞪了一眼夫人,忙堆笑安撫我:“是賤內說錯話了,郡主千萬別生氣,隻是咱們兩家早有默契......”
“侯爺別急,”我賣了個關子,“此事自然有轉圜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