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昏頭昏腦的回到家,看到了女兒甜甜,我才稍稍回神過來。
對,我得打起精神來,我不能就此垮下。
女兒已經失去了敬愛的父親,不能再失去我。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女兒半夜居然發起高燒來。
我慌亂無措的抱起女兒趕去醫院,人前人後的跑來跑去,甚至把鞋都跑掉了。
以往女兒最怕來醫院打針,可這一次卻難得很乖巧,沒哭沒鬧,任由醫生紮針。
女兒頂著燒的滾燙紅彤彤的小臉,眼巴巴地看著我。
隻是一句話,就讓我瞬間破防。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我好想爸爸抱著我給我講故事呀!”
我難受地背過身去,過了好一會兒我才稍稍止住心中酸澀,憐愛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甜甜乖,爸爸這一次出差有點遠,等你病好了,一定能看到爸爸。”
這一夜在走廊的躺椅上,我緊抱著懷裏年幼的女兒,懷揣著對未來的迷茫,熬過了一夜。
翌日清早,我才帶著女兒回了家。
我精神不好,女兒又生了病,我就挨著女兒講睡前故事哄她睡覺。
迷迷糊糊中,我似醒未醒,第一時間下意識地探手摸了摸女兒的頭。
女兒再一次發熱了,我帶著女兒再次趕往醫院。
等到回來,差不多已經將近傍晚了。
我剛準備開門,對門鄰居郭大姐走了出來。
她看著甜甜頭上貼著退熱貼,關懷地問著。
“文玉,甜甜這是怎麼了?”
我輕歎一口氣,一邊開門一邊回:“發熱了,從昨天晚上開始,希望今天晚上能穩住,否則還得跑。”
一聽,郭大姐顯得欲言又止:“文玉,有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說。”
我知道郭大姐是個熱心人:“郭大姐,不如進來說吧。”
進了家後,我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詢問她。
“甜甜,你是想去床上躺著,還是玩玩具?”
此刻女兒的燒已經退了,精神狀態好了不少。
她衝我甜甜的一笑:“媽媽,我要玩玩具。”
我強牽起一抹笑來:“甜甜真乖,你去房裏玩吧。”
接下來,我打算招待一下郭大姐:“郭大姐,你要喝水還是喝茶?”
郭大姐衝我招手,示意去客廳的沙發上。
“文玉,別整這些。”
“那你今天一天都在醫院來回跑,回來可有在小區裏聽到些什麼?”
我聽出了對方話裏有話,在這偌大的小區裏,就數和對門的她比較熟。
我挨著她而坐,直白地開口:“郭大姐,你有什麼話不如直說。”
“我老公人都沒了,他們還能說什麼。”
一聽,郭大姐麵色一變,拉起了我的手,斟酌著開口。
“文玉,你想開點,你還有甜甜要養育大。”
“文玉,你那個婆婆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得防著點她。”
我知道郭大姐不會平白無故說這些,因為自從我女兒出生後,我婆婆就沒踏進我家門過。
“郭大姐,你可是聽到了什麼,你告訴我,我現在沒什麼可害怕的。”
接下來,在郭大姐的敘述中,我簡直是聞所未聞。
郭大姐考慮了我現在悲痛的心情,盡量忽略了一些細節,但這件事也足以讓我氣憤不已。
“就是我今天中午吃多了出去走走,就看到我們小區的那一群老太太紮堆在一起。”
“我本來沒想湊這個熱鬧,誰曉得她們說的人居然是你。”
“她們居然說你生活不檢點,說你們夫妻倆其實老是吵架,還大打出手。”
“當時聽了我很氣憤,這些個老不死的,怎麼亂傳謠言,我氣得跑過去和她們理論。”
“結果你想都想不到,她們還振振有詞,說的就像是親眼所見。”
“我是真生氣,就盯著她們問,這些詆毀你的謠言究竟是誰傳的。”
說到這,郭大姐緊張地觀察了一下我的臉色。
我聽著陷入了沉默,我並不想懷有惡意揣測人心。
可現實給了我最沉重的一擊。
“郭大姐,謝謝你維護我,難不成這謠言的源頭是我婆婆。”
郭大姐抬手撫了一下我的肩頭:“對,你婆婆簡直不是個東西,哪有兒子屍骨未寒,就詆毀兒媳婦的。”
“我聽說她是今天一大早摸到小區來,愣是坐在那一堆會說閑話的大媽裏,時哭時拍大腿的說了一上午。”
“你說換成別人傳這個話,大家不過聽聽罷了,可這話是從你婆婆嘴裏傳出的......”
說到後來,郭大姐氣得咬了咬牙。
此刻我的心裏已經涼了一片,已經清楚明了我這精明愛算計婆家人的嘴臉。
這怕是真的應了王川所言,我這婆婆存了貪戀,先詆毀我的名聲,想獨吞我丈夫的賠償款。
我並沒有當著郭大姐的麵多說我婆婆的壞話。
畢竟我婆婆再壞,她也是我老公的母親。
起碼得好好送走我老公,到那時該斷再斷。
後續,交管局那邊通知責任事故認定已經下來了,先讓我們把人拉回來火葬辦喪事。
至於保險賠償那邊比較瑣碎,流程比較漫長,隻能再等消息。
我心裏想著喪事辦完,也能早點讓我老公入土為安。
可我沒想到的就是這一場喪禮,讓我真正看清了我婆家那邊人無恥至極的麵孔。
葬禮當天,清早出門,我有些心緒不寧。
我不知道該如何與女兒說——爸爸已經徹底離開我們。
我心情沉重牽著女兒的手,見到了婆婆那邊一大家子人。
女兒有點認生,緊緊抱住了我的腿。
就這時,有一個搬運遺像的經過,女兒探過小腦袋看到我老公碩大的黑白照片很是好奇。
仰著小臉,眼巴巴地問我:“媽媽,爸爸什麼時候拍了這麼大的照片,爸爸究竟什麼時候回來?”
我心裏百般不是滋味,剛想著怎麼圓。
這時,我婆婆一臉凶相橫衝了出來。
在我女兒麵前就破口大罵:“我兒子還從哪裏回來,你這個掃把星養了一個賠錢貨。”
“就是你們倆合夥害死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真苦命啊!”
“你這個壞女人,從你肚子出來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女兒哪見過這場麵,被嚇的哇哇哭了起來。
別的事我都可以忍,唯獨在我女兒麵前完全沒有一個做奶奶的樣子。
她竟如此殘忍,她失去了兒子是意外。
可她有沒有想過,我年幼的女兒也失去了她敬愛的爸爸。
所以我第一時間將女兒抱在懷裏,怒視相對。
“婆婆,這是我最後一次喊你。”
“這是你作為一個奶奶該跟孫女說的話。”
老巫婆可能沒想到我會跟她頂嘴,氣的叉著腰,臉上的橫肉直抖。
“你這個掃把星,還有臉跟我杠。”
“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在眾親朋麵前揭露你的麵目。”
說著,她就直拍著大腿撒潑起來。
“大家快來看哦,這個媳婦我兒子還沒下葬,她就對我大不敬。”
“我本想著我兒子也沒了,她們孤兒寡母的,我能忍則忍。”
“可今天她實在太過分了,我必須說出真相。”
親戚裏有幾個明事理的,上前勸和。
“消消氣啊,辦正事要緊。”
老巫婆那是振振有詞:“不行,我今天若不說出來,我兒子在天有靈都不得安寧。”
“這個女人早就背著我兒子在外麵苟且偷人,我兒子也抓住了她的把柄。”
“不過念在女兒的麵子上,打算原諒她,與她好好過日子。”
“我兒子終究太敦厚,錯信了她的花言巧語。”
“最後被她夥同姘夫給害死了,大家今天都在,一定要為我兒子討個公道。”
說到後來,她整個人往下癱,哭嚎著直拍大腿。
我聽了簡直無語至極,去我小區裏詆毀我還不夠,竟當著我老公下葬這一天,擺這麼一出。
一眾這邊的親戚本在觀望,受到唆使的大哥媳婦也跳了出來。
有鼻子有眼地指控我:“我婆婆說的全是事實,我曾見到沈文玉背著小叔子給奸夫打電話。”
“可我沒想他們心思居然這般歹毒,居然是想害死他呀。”
那些親戚各種鄙夷不堪的眼神,一股腦兒砸在了我身上。
“還真是一個心思歹毒的惡婦,我們得從她口中逼出那個奸夫是誰,才能幫祥子討回公道。”
“就是就是,不能讓祥子死的不明不白。”
......
老巫婆一見她醜陋的心思得到了響應,立馬爬坐了起來。
擼起袖管,大肆號召:“親朋好友,你們還等什麼,把這個毒婦圍起來。”
“兒子心善寬宏大量,依我看她懷裏的那個小賤種,還指不準是誰的野種。”
我一見這些人來勢洶洶,無助的摟緊了懷裏的女兒。
強撐著嗬斥他們:“婆婆,人在做,天在看,你如此顛倒是非黑白,難道就不怕寒了你兒子的心。”
“天道輪回,我發誓我從未做過對不起翔子的事。”
“若有違此誓,就讓我不得好死。”
“我敢發毒誓,你敢嗎?”
我挺直腰板站在那,目光冷冷地掃向了老巫婆那。
剛好此時明明是明亮的天空,突然間烏雲蔽日。
圍在我老公靈堂前的花圈,也一一被吹倒在地。
我看著驚慌失色的眾人,笑了,笑得非常的刺耳。
“看吧,我老公顯靈了,證實了我所言非虛,你們誰還敢汙蔑我們母女。”
老巫婆和大嫂交換了一下眼神:“她這是在妖言惑眾,剛剛的跡象明明就是我兒子發怒了。”
“我兒子見不得這個惡毒的女人,大家夥快點幫我趕走她。”
“壞女人有多遠滾多遠!”
先帶頭動手的居然是我老公的哥哥,他們一眾人氣勢洶洶。
我們孤兒寡母難敵四手。
無論他們有多凶悍,罵的有多難聽,可我不想錯過送我老公最後一程。
我和我女兒被眾人驅趕著,重摔在地上。
可他們依舊沒有停手,撿到什麼就往我們身上丟。
我隻能忍著痛和屈辱,抱緊了瑟瑟發抖的女兒,盡可能替她擋住這一切。
剛下班趕過來的王川,見我們母女被圍困,著急地試圖過來幫忙。
沒想到更是讓我婆婆有了更確鑿的證據陷害我們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