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阿姐？阿姐回來了！”

俞憬笙一激動，連忙衝下床，迫不及待的想趕緊出門迎接俞采薇。

奈何四肢無力，剛一離床，便重重的跌倒在地。

虛竹連忙將他扶起。

他怕手上的傷口被俞采薇看見，害她擔心，連忙道：

“虛竹，不用管我，快先把地上的血跡擦一擦，拿凝血丹過來給我吃一粒。

阿姐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我不想讓她擔心。”

話音剛落，便瞥見俞采薇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門口。

看見他這般模樣，一雙好看的眸子瞬間溢滿淚珠。

俞憬笙也紅了眼，顫著聲音許久才喊出一聲“阿姐。”

俞采薇跑過去將他抱在懷中，滿臉心疼的哽咽得泣不成聲。

走進屋中的謝長辭見俞憬笙手上的鮮血一直止不住的流，走到床旁對俞采薇道：

“他凝血不好，再多耽擱一刻，隻怕他體內為數不多的血就要流幹了。”

俞采薇回過神來，連忙抹掉眼角的淚，對俞憬笙道：

“阿笙，這是姐姐請來幫你看病的謝神醫，你快躺下，讓他幫你看看。”

說完，退到一旁，對謝長辭道：

“謝神醫，勞煩你了。”

謝長辭輕輕嗯了一聲，讓帶來的藥侍空明將藥箱拿了出來，認真的為俞憬笙施針把脈。

慕容寒旁若無人的坐在一旁打量著院中那株開得正盛的紅色山茶花。

姍姍趕來的俞定安與林氏則站在一旁看謝長辭施針。

隻見他把完脈後，拿出銀針往俞憬笙的穴道上紮了幾下，俞憬笙立即大口大口的吐著黑血。

渾身抽搐不已。

接連替他施了半個時辰的針，謝長辭才汗流浹背的起身。

俞采薇連忙衝過去查看俞憬笙，林氏則迫不及待的問：

“謝神醫，可看出什麼端倪？”

謝長辭意味深長了看她一眼，坐到慕容寒的身旁，接過慕容寒遞過來的茶水慢悠悠的抿了一口後，道：

“笙少爺體寒氣虛，同時患了多種病症。

所幸目前吃的藥都能對症醫治，我方才已將他體內的淤血排盡。

再開幾帖輔助藥配合李大夫的藥方吃，雖不敢保證能藥到病除，但不出三個月，他定能下床走路，且慢慢恢複身體功能。”

俞定安聞言，連忙道謝。

林氏則暗自鬆了口氣，慶幸謝長辭沒有看出端倪的同時，默默的在心中嘲笑他醫術不如李大夫，還好意思跟著俞采薇前來班門弄虎。

為盡好一個當家主母的責任，笑容滿麵的非要給他報酬，留他吃飯。

謝長辭不說話，僅瞥了慕容寒一眼，慕容寒便起身道：

“本王和謝神醫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貴府逗留了。”

邊說邊朝俞采薇看去。

俞采薇看出他有話要說，連忙道：

“那我送送你們。”

一走出清風院，謝長辭便壓著聲音對俞采薇道：

“你弟弟喝的藥中摻進了一種名為銀杏芽的輕毒藥材。

少量多次服用會呈慢性發作，且一般的大夫無法察覺。

他連喝了這麼多年，內臟早已被蠶食得千瘡百孔。

不過我方才已經替他排了大部分毒素，新開的藥方按時服用也能助他慢慢養好身子。

今後一點銀杏芽都不能碰，那李大夫開的藥你也別再讓他喝了。”

謝長辭自小在神醫世家長大，見慣了後宅間的各種爭鬥，也是踏著屍骨、養出城府才成為神醫世家的繼承人，學習通天醫術。

雖表麵一副玩世不恭的閑散模樣，可心思深沉，一眼便能看清那些卑鄙之人弄出的齷齪事。

清楚這是俞家內部的事，所以方才當著俞定安和林氏的麵，沒有將下毒一事揭露。

隻單獨提醒俞采薇。

俞采薇聞言滿是感激，連連對謝長辭道謝。

將他們送出府後，壓著一腔怒火走回了清風院。

俞定安和林氏覺得呆在清風院晦氣，怕被俞憬笙過了病氣，早早便離去。

俞憬笙吐了不少淤血，現在已經昏睡過去。

俞采薇緊緊握住他瘦骨如柴、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的手，眼中滿是心疼。

不禁將虛竹叫過來問道：

“平日裏伺候淵少爺生活起居的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

虛竹紅著眼圈，見守在門外的是雲袖和溪風，才大著大膽子道：

“夫人說笙少爺重病在榻，想必也活不了多少時間，以人手不夠為由將清風院中除我之外的下人全部調走。

送了兩個粗使丫鬟過來負責打掃衛生，每日三餐和湯藥則是由她院中的清香送過來。

小姐您不常來府中，都不知道笙少爺過的是什麼日子，大冬天的缺衣少糧不說，有時候還要受那兩個粗使丫鬟的氣......“

俞采薇聞言，憤憤的捏緊了拳頭，沉著聲道：

“她們這般對阿笙，老爺不責罰嗎？”

雖然重病在榻，但俞憬笙好歹是俞家目前唯一的男丁。

俞定安最在意外人拿他家中香火不旺說事，在沒生到新的男丁之前，應該不會棄俞憬笙於不顧。

虛竹歎了口氣，道：

“起初老爺還會隔三差五的來看笙少爺，可後來不知怎的，一次也不來。

好幾次笙少爺半夜發病，奴才去找他，他都一臉的不耐煩。

府中的下人在背後議論，說他隻寵愛三小姐和四小姐，被他聽到後狠狠的責罰。

自此府中的下人都不敢嘴碎隨意提起笙少爺和大小姐你......”

俞采薇聽完虛竹的話，對這位生父越發失望。

知虛竹對俞憬笙忠心耿耿，讓他拿著謝長辭開的藥方去廚房守著熬藥。

順便起身去院中在那兩個粗使丫鬟的麵前立了一下威。

虛竹端著熬好的湯藥回來時，身邊跟著同樣端著一碗湯藥的清香。

清香一踏進屋中，便道：

“大小姐，夫人說李大夫給笙少爺開的藥能對症，謝神醫開的則是輔藥，兩種藥一起喝才有奇效。

讓奴婢來喂笙少爺喝藥吧。”

俞采薇掃了她一眼，隻見她模樣清秀，穿得比府中的一等丫鬟還要體麵。

不動聲色的道：

“藥太燙了，先放桌上涼一會。

我難得來看阿笙一次，等他醒了，我親自喂他喝。”

清香不敢忤逆俞采薇的意思，嗯了一聲，便心事重重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