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程某人的女兒還沒有那般的恨嫁,公子既無此意,還請離開便是。”
商賈隻是這世道上最低等的存在,眼前這兩人穿金戴銀,並不是商賈能穿的規格,所以必然是權貴之人。
我爹自然不敢得罪。
“嗬,你這位程老爺當真是嫌貧愛富欺軟怕硬,既繡球到了他的手,他就是你女兒的夫婿!難不成你還想賴賬不成,這裏可是有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趙如月微仰著頭指著那個拿著繡球的乞丐,似乎我不嫁他就是遭人唾棄的罪人一樣。
我爹氣的胸口劇烈起伏,抬了抬手讓管家拿來一張銀票。
“此事是個意外,此乃我給你的補償。”
我爹臉色陰沉的從李池手中接過了繡球,又將一張銀票遞給了他。
李池本也沒想著他一個乞丐能娶到我,看到我爹手中一百兩的銀票,眼底頓時被貪婪充斥,拿上銀票就準備離開。
未曾想還沒走就被趙如月喊住。
“我乃當朝戶部尚書嫡女,此等言而無信之人竟妄想用這點銀子就想將人打發走,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何來規矩可言?此乃我大梁之辱!”
趙如月揚聲嗬斥,這番話竟是逼著我嫁給李池。
李池眼珠子轉了轉,竟也舔著臉的看向我,笑的猥瑣。
“娘子,相公這廂有禮了。”
說罷李池還朝我拱了拱手,人群中頓時發出一陣哄笑。
同時還有一些女子看過來的憐憫的目光,替我的遭遇覺得悲哀。
本朝的律法對女子一向嚴苛,女子過十六而未成親者,家中賦稅比以往多繳納三成。
過十八未成親者,將悉數沒收家中財產。
我今已年十八,再過半年我若是還未成親,家中的財產將被悉數沒收。
我爹即便想留都留不住我,未曾想一場繡樓招親卻惹來了後來的家破人亡。
......
我唇邊泛起一抹冷笑,走下了繡樓來到了趙如月的麵前。
“戶部尚書之女當真是厲害,僅憑一張嘴便能當眾逼婚,且先搶到繡球的乃是這位公子,按理來說我即便要嫁也該嫁他才是。”
惡心不死你。
趙如月瞬間就氣的紅了臉,梁司硯是她的逆鱗,他的身邊別說女人了,母蚊子都不能近身。
“哼!別以為在這胡言亂言就能混淆是非攀附權貴,最終繡球可是在他的手裏。”
“這世上無論貧富貴賤都是大梁子民,沒有貴賤之分,你憑什麼瞧不起他們,若非他們,又何來你富貴的生活,如此嫌貧愛富,想來姑娘品行堪憂。你若是出爾反爾,我們便去縣令那裏評評理!”
趙如月張嘴就是嫌貧愛富,閉嘴就是沒有貴賤之分,可她之前分明還拿戶部尚書嫡女的身份來壓我。
“你說得對,世人本無貴賤之分......”
我噙著笑,胳膊快速揚起,一巴掌狠狠的就扇在了她的臉上。
趙如月的頭被打的偏向一邊,半邊臉快速腫、脹起來,嘴角也溢出一縷血跡。
“既無貴賤之分,那我打你想來也是你應得的,這嘴如此之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條狗在我家門口拉屎呢,也夠讓人惡心的。”
此刻的趙如月終於反應過來,她竟然被一個賤民給打了!
這個賤民,竟然敢打她?!
“放肆!”
梁司硯焦急的上前攬住趙如月的肩膀,趙如月尖叫出聲。
“司硯哥哥,這個賤民竟然敢打我,她竟然敢打我!我的臉是不是破相了?啊!”
事不關己時就是沒有貴賤之分,巴掌掄到她臉上了,就成了賤民了。
“來人,抓住她!”
梁司硯陰沉著臉,附近立刻竄出來好幾個暗衛,一步一步朝我靠近。
我爹緊張的帶著家中的護衛護在我跟前。
我拍了拍我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怕,而後走到前麵,目光鎖定在人群某處。
“皇上難不成就這麼看著太子欺辱我這麼一個小女子不成?”
人群中的梁帝目光一凜,眸中充斥著和梁司硯如出一轍的厭惡和冷意。
他想不通,我這麼一個民間女子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又是如何認出他的。
梁帝從人群中走出,最終站定在我麵前幾步遠。
“你是從何得知朕的身份?又是何時見過朕!”
周圍的人群此刻麵麵相覷,麵上紛紛帶上了畏懼。
不過是一場繡樓招親,怎麼就把皇上太子都給引來了?
這真的是皇上嗎?
人群中的百姓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我卻不以為意,又往前走了一步,還未近身,就被暗衛拿劍攔了下來。
“皇上,不如我們去旁處談如何?”
“哼,你算個什麼東西!朕讓人一審便知。”
“是嗎?”
我捂嘴輕笑,指尖指向了皇帝的心臟處。
“皇上,感覺如何?”
眾人不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可梁帝的瞳孔卻驟然一縮。
他早些年就有了心悸的毛病,即便經過太醫多番調理,每日卻仍舊會隱隱作痛,仿佛胸口被什麼壓著,壓的他喘不過氣。
可就在剛才,他竟然覺得胸口一鬆,仿佛壓在他胸口的大石沒了,每一次呼吸下來都無比順暢。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如此舒坦過了。
身為司法判官,我這點能力還是有的,反正該死的時候還是會死。
梁帝心底的懷疑少了不少,隨我去了不遠處。
梁司硯目光陰翳的盯著我的背影,直到這時,他依舊是自負不已,我不過是個毫無身份的賤民,他想殺我就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
趙如月同樣怨恨的盯著我的背影,目光瞥到一旁的乞丐,忽然想到什麼,拉過梁司硯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
梁帝再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已是滿麵紅光。
還未等他說話,梁司硯就上前稟報。
“父皇,此女在此舉辦繡樓招親,既然遇見了,不若父皇為他們賜婚如何?兒臣已打探過了,此人乃是秀才,隻是家中出了變故才淪落至此,想必今日得父皇賜婚,也能淪為一樁美談。”
本來心情還很愉悅的梁帝一聽這話,臉色當即就冷了下來。
對著梁司硯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