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不要死!”
“我已經死了,媽不能沒有你了!”
我趴在哥哥的身體上放聲大哭,卻看到他的體溫在不斷流逝。
這是他的生命在消逝!
我哥已經很慘了,曾經的他風華正茂。
卻在我家破產後,承擔起養家糊口,打工還債的重任。
與相戀多年的女友含淚分手,苦苦支撐這個支離破碎的家,他不應該這麼死的!
該死的是我,不是他!
“林安!”
我媽吐出一口鮮血,也昏倒了。
有人打了120,急救車來了,把我媽和我哥都送進了最近的醫院。
而這絲毫沒有影響陸繁西與蘇蓉蓉訂婚的興致。
他們沐浴著鮮花與閃光燈,踩著紅毯,接受眾人的祝福與讚美。
在這些有錢人的心中,窮人的命不值錢,剛才的事情早就沒人在乎了。
我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
我媽身體本就虛弱,又吐了血,醫生都覺得我媽至少要臥床很長時間,但他們低估了母愛的力量。
我媽牽掛我哥,顧不得擦掉嘴邊的血跡,蘇醒後就踉蹌著衝到手術室的外麵,字字泣血呼喚我哥的名字。
“林安不要離開媽!”
我相信此時在我媽的心中,如果能以命換命,她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我同樣趴在手術室的門口哭泣。
“哥你不要有事!”
“我已經死了,媽隻有你了!她不能再經曆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了!”
手術足足進行了6個小時。
我媽在外麵等著,不吃不喝,不坐不走,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似乎怕一眨眼,就與兒子天人永隔、人鬼殊途。
終於,手術室上的燈由紅色變成了綠色。
戴著口罩卻仍看出神情疲憊的醫生護士魚貫而出。
“怎麼樣了?”
我媽衝上去,抓住主刀大夫的胳膊,目光中有絕望,有希望。
她此時最怕聽到的應該就是“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好在大夫沒有這麼殘忍。
“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我媽身子一軟,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沒站起,順勢跪在地上磕頭。
“謝謝!謝謝!”
“但病人頭部受到重傷,現在已經是植物人狀態了,能不能蘇醒誰都不能保證。”
醫生歎息一聲:“家屬還是要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植物人!
三個字如同炸雷!
我的靈魂被震驚得幾乎魂飛魄散,我媽也是臉色蒼白如紙!
但她僅僅隻是脆弱了一秒鐘,馬上變成了堅定的神色:“兒啊別怕!有媽在!不會不管你的!”
我哥被推進了特護病房,他靜靜躺在了床上,一動不動。
我站在床邊,看著我哥消瘦的臉。
腦海中想的都是小時候他帶著我捉迷藏的畫麵。
“哥,我知道你累了,你這幾年很辛苦。”
“哥,你睡吧,但答應我,睡一晚就醒來好不好?”
我一遍又一遍乞求。
卻像是砂礫扔進了大海,馬上不見蹤跡,激不起一點漣漪。
護士長進來了:“林安家屬呢?把費用算一下。”
我哥是被急診送來的,當時為了搶救生命,所以沒有提錢的問題。
現在人住進了病房,手術費、住院費等費用。
“先交50萬吧。”
50萬對我家絕對是天文數字。
曾經我家還是挺有錢的,但後來我家破產,
去哪裏弄這麼多錢?
看出了我媽為難,護士長也歎息一聲:“知道你們不容易,但和你們說,植物人可是一個無底洞,幾十個30萬都不一定夠!並且蘇醒概率微乎其微,要不就麵對現實吧?”
“不!我絕對不會放棄治療!哪怕是賣血!”
這一晚,我媽一夜沒睡。
她回到了已經被拆成廢墟的家,在碎石瓦礫中找到了一個破舊的小包,裏麵有6731塊2毛。
這是我媽收廢品攢的。
她拿著破舊的老人機,一個個打給所有能認識的人,放下自尊,卑微借錢。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曾經我家有錢的時候,這些親友趨之如騖。
現在我家落魄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麵對我媽的哀求,有的哭窮,有的推諉,有的直接掛斷電話,有的冷嘲熱諷,有的幸災樂禍。
還有很多人早就換了號碼。
我媽足足打了70多個電話,打到手機沒電了,才有5個親友念在親情上願意借錢。
雖然加起來不過幾萬塊錢,杯水車薪,但我媽還是感恩戴德。
對著話筒連連鞠躬,哪怕對方看不到。
天蒙蒙亮了,我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了醫院,在護士站借了充電器剛連上手機,電話又響了。
是之前那幾個答應借錢的親戚。
“錢不借了!以後別聯係我了!”
“給乞丐都不給你們!一家子喪門星!”
“你養個好女兒啊!瘟神附體啊!”
我媽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已經懂了。
一定是陸繁西威脅了這些親友,不許他們幫我們!
這是要把我們逼上絕路啊!
陸繁西,你好狠!
“護士,有沒有買器官的?眼睛、腎臟、心,能賣的我都賣!”
“大娘,就是有那種黑中介,誰敢收你的?他們不怕擔上人命麼?”
小護士眼圈紅了,偷偷拿出了200塊錢遞給我媽。
“大娘,你一天一夜沒吃飯了吧?去買點吃的吧。”
世界上還是有好人的。
“裝聖母?我會告訴你們院長,你被開除了!”
陸繁西陰笑著來了。
小護士嚇得落荒而逃。
陸繁西摟著蘇蓉蓉,對我媽一字一頓:“聽說林安成了植物人。我來看看,需不需要澆水啊?”
這個魔鬼!
是不是我家沒有死絕了,你就不會真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