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芷初被山匪撕票的消息傳回京城那日,我的丈夫在書房中枯坐良久。
等山匪盡數被剿滅時,丈夫舉杯敬百官。第二日我去金鑾殿為夫君送補湯時,隻看到夫君已割腕死去,死後他的手緊貼蕭芷初的畫像。
畫像筆觸靈動,愛意呼之欲出。
一點一滴記錄了夫君長達十餘年的暗戀,他說蕭芷初是他心間唯一所愛。
再次睜眼,我回到初次遇到沈輕塵時,少年一身臟汙,為了發餿的饅頭與一群半大少年圍毆在一起。
這一次,我選擇掉頭就走。
但後來,他穿著素色衣衫,一臉痛苦:「為什麼這次你不管我了......」
1.
初春,北方山匪被剿滅,沈輕塵大擺宴席為百官,舉國歡慶。
宴席上,沈輕塵嘴角輕抿,酒水一杯又一杯往下灌。
酒過半巡,沈清塵早已眼神迷朦,動作遲緩。
身旁的總管太監見狀,趕忙拿出一道準備已久的聖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為感念剿滅北方匪徒,特此立碑“初”為紀念。欽此。」
坐下百官議論紛紛,特別是一盤的女眷,眼神在我與沈輕塵之間來回掃視。
眾人皆知,當今帝後琴瑟和鳴、伉儷情深,最重要的是“初”正是皇後的小名。
女眷們羨慕的眼神盡數落在我身上,而我自然是欣喜異常。
自成婚後,雖然沈輕塵在雲雨中常常寵溺喚我,平日也對我多有照護,但心底總歸對這份愛意有幾分不確定。
我笑意甜蜜,起身攔住沈輕塵的酒杯:「皇上,酒水不易喝太多,傷身。」
「還有......皇上在這麼廣眾下立碑,嗯......或許不太妥。」說著,我越發害羞,臉頰染上一抹緋紅。
沈輕塵昏昏沉沉斜撇我,眼底暗沉。
他舉杯敬百官:「故人入我夢,明月長相思。」
隨後將一壺酒潑在腳下。
我臉色僵硬,他在紀念誰?
身後的宮女小聲同我言語:「娘娘,皇上這是在表孝心呢,沒想到前年太皇太後駕崩的事對皇上影響這麼大。但再一想想,皇上即使這麼悲傷但也沒忘了給我們娘娘立碑呢,可真是羨慕娘娘。」
聽著丫鬟的話,我的麵色總算回暖,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喪盡早已駕崩的太皇太後並非皇上親母,甚至在幼年時對沈輕塵多有苛待。
沈輕塵今日的不對勁都是因為太皇太後嗎。
看著沈輕塵挺立的脊背,我的心軟下來。
我陪了沈輕塵十餘年,從年少到情深。
十年前他是冷宮中不受寵的皇子,第一次見麵他狼狽不堪,我幫他杖責那些欺辱他的宮婢,但少年眼神警惕凶狠,像個十足的狼崽子。
而現在,他主動牽起我的手,眉目溫柔。
回宮後,我梳妝打扮好坐在床上靜候,每月這天他總要來我房中說點貼己話。
想著夫君俊美的臉,我的臉爬上兩團紅暈。
但這次我等候良久,一直枯坐至天明也無人來。
沈輕塵這次失約了。
我雖心情失落但也顧念夫君的身體,天剛亮就手提自己親手做的補湯向金鑾殿走去。
這一路我一直在想,或許夫君是因為這幾日處理政務太過勞累的緣故才未來我房中,或許......
就這樣,我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
等行至金鑾殿,周邊竟無一名侍衛,房門虛掩,我的心如墜冰窟。
我連手中的補湯都不顧,隨手扔在地上,上前打開大門。
一股濃烈的血腥氣繚繞,我的心更加沉。
隻見大殿中沈輕塵的身影趴伏於書桌前,我小心翼翼上前。
「啊!」隨侍於我身後的宮女發出一身驚叫。
而我也沒有好到哪去,巨大的荒謬感將我包圍,我渾身沒有力氣隻能靠著宮女才能站立。
沈輕塵,我的丈夫,死了。
手腕處有一道可怖的傷口,死前他嘴角含笑,受傷的那隻手緊緊攥著一張畫像。
畫中女子遺世獨立、美貌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