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墨並沒有給沈卿妍好臉色,而是一把把我摟到他的懷裏,示威一般地掃視了沈卿妍一眼。
“喲,沈大小姐回來了啊,怎麼貴步臨賤地,來我們陸家了?”
陸言墨要多陰陽怪氣有多陰陽怪氣。
陸父陸母站起身來,不悅道:“言墨,你怎麼說話呢?”
“我就這麼說話,你們看不慣我,可以不讓我回來啊。”
陸父冷哼一聲,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不讓你回來教育教育你,難道看你在外麵跟那些不三 不四的女人鬼混,丟進我們陸家人的臉?”
不三 不四的女人,不就是我嗎?
我隻好低下頭。
想來,陸言墨早已經知道沈卿妍要來他家的事情,所以才會破天荒拉著我進門,不為別的,就是想把我當工具人用,好好惡心惡心當年不告而別,跟著沈家公子去留學的沈卿妍。
見我被諷刺,陸言墨不怒反笑,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當著陸父陸母的麵,狠狠地吻上了我唇,而後在他們驚愕的表情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我就是喜歡不三 不四的女人,可比什麼名門閨秀帶勁多了。”
我很想抬起手,擦擦陸言墨留在我嘴巴上的口水。
“你給我滾過來!”
陸父見自己兒子在自己麵前都這麼荒唐,自然氣不打一處來,拽著陸言墨就去了二樓的書房。
獨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
宋家人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裏,我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幸而沈卿妍開口解了我的尷尬。
“宋小姐,你妝花了,我陪你去補補妝吧。”
無論做什麼,隻要是能暫時離開這裏就好。
我連忙點頭,任由沈卿妍拉著我去了她的客房。
衣帽間內,偌大的化妝鏡前,是兩張極為相似的臉。
沈卿妍拿出桌邊的一管口紅:“這是我經常用的,別介意。”
我接過來,道:“你不介意才好。”
“宋小姐,此話怎講呢?”
“要不是因為我和你長得像,也不會被陸言墨留在身邊整整六年。”
我抬起頭,對上了沈卿妍的目光:“看到一個盜版站在自己麵前,沈小姐,你心裏一定不好受吧。”
沈卿妍愣了愣,而後搖了搖頭:“是我對不起他。
當年,我們家公司出了問題,是沈家出麵幫的忙。我不得已不告而別,和沈家公子出國讀書,言墨因為這件事情,一直都很生我的氣。
這幾年,我雖然身在國外,但是一直在留意他的動向。”
也就是說,我和陸言墨之間的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卿妍道:“宋小姐,委屈你了。”
這幾年,我被陸言墨當成沈卿妍的代替品,倒是為沈卿妍承擔了不少怒火。
不過我並不介意。
“沈小姐,你千萬別這麼說,各取所需而已,沒什麼好委屈的。”
我站起身來,把口紅還給沈卿妍,道:“有些東西,該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拿不走。
對了,我公司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幫我和陸言墨說一聲可以嗎?謝謝。”
“我會告訴他的,不客氣。”
沈卿妍親自讓司機把我送到了陸家門口。
我看了看時間,好在還來得及去開會,便直接打了車往公司趕。
剛到公司,還沒來得及和秘書說話,手機便不依不饒地響起來。
“喂?”
“宋冉,你踏馬死哪兒去了?給你半個小時,你立馬給我滾回來!不然我要你好看!”
陸言墨的聲音就像炸雷一樣在耳邊炸開。
我坐下來,揉了揉眉心,道:“言墨,你先冷靜一點好嗎?”
“宋冉,你現在都學會教育我了,是吧?”
陸言墨磨牙道:“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走人,你真是有本事。”
“你不是被叔叔叫走了嗎?我不好去打擾,再說了,我也讓沈小姐告訴你了。”
“別和我提她!”
陸言墨像是一隻踩到了尾巴的貓。
我隻好沉默不回答,沒想到陸言墨更生氣。
“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現在啞巴了啊?”
“言墨,別鬧了好嗎?你好好和沈小姐聊聊吧,這麼多年,你對她的感情,我都看在眼裏......”
我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現在在忙,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說。”
說完,我便掛斷了電話。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我第一次主動掛陸言墨的電話。
他現在應該氣得半死,不過沒關係,氣一氣也就不氣了。正主回來了,我這個贗品自然應該靠邊站才是。
我把手機直接關機,丟到一邊,聚精會神地處理公事。
沒一會兒,助理來敲門,說是之前預約的一個客戶,想我見我。
“讓他進來吧。”
助理很快退出去,我端起杯子準備喝點水潤潤唇,辦公室門再一次被打開,我抬眼看去,那一瞬間,手裏的瓷杯瞬間落地,水撒了一身,可是我恍若未覺,隻顧著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時年......”
門口的男人穿著一身西裝,渾身上下一絲不苟,可是那張臉,那張臉......和記憶中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少年別無二致,甚至越發好看。
我渾身顫抖,幾步遠的距離,卻讓我覺得遠隔山海。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我找了十一年的人——我失蹤的時年。
眼前的男人雙眼通紅,下一秒,他一步步上前,緩緩地,將我摟入懷中。
那樣的堅定,那樣的溫柔。
“阿冉......對不起,我來了。”
穿越十一年的光陰,當年破舊居民樓的小孩,終於再一次得以擁抱對方。
這是怎樣的意外和驚喜。
......
時年,原名何時年,是比我大一歲的鄰居哥哥。
十六歲以前,我都和爸媽住在城北破舊的居民樓裏,我們兩家互為對門,但是兩家家長互相看不上彼此。
我爸媽嫌棄他爸媽家隻是個臭賣水果的,沒權沒勢,他他媽嫌棄我爸媽隻是當個小學老師,就目中無人,看不起人。
可是我和時年關係卻很好。
因為,我們都有一樣的煩惱。
他父母的關係,和我父母的關係一樣不好,兩對夫妻經常大打出手,摔盆子砸碗,甚至動手,都是家常便飯。
他們吵架的時候,時年就會拉著我上頂樓,我們坐在天台上吹風。
那時候的天,看起來是那樣藍,仿佛一伸手就能抓到白雲。
有時候,時年會塞給我一根雪糕,有時候,會塞給我一個橘子,幾顆糖果。
那是我黯淡無光的童年裏,少有的明亮的時刻。
那時候,我爸媽不僅互毆,甚至會對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