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喝下杯盞中的梅子酒，整個心裏都是又酸又苦。

翠羽低頭把一塊蜜餞放進我的碗中。

吃進嘴裏也沒有消減我心中的苦澀。

景昭命人把食案上精致的點心都送給了林昭儀。

連我最愛吃的那些他都一個不留。

林昭儀突然暈倒。

景昭抱著她，匆匆離去，還不顧回頭一臉怒意地對我嘶吼。

「皇後，你做的好事！」

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很快禦林軍包圍了整個禦花園，所有的妃嬪都必須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嬤嬤們搜身檢查。

太醫們小心翼翼地用銀針檢測每一個點心。

細細的銀針刺入食案上的梅花酥裏，好看的酥餅散落成一片狼藉。

這場鬧劇一直到暮色沉沉。

春意料峭，冰涼的風吹進了我的心裏。

很快，景昭又大封皇宮裏所有的嬪妃和宮人。

原來林昭儀不是中毒，而是有了身孕。

於是整個宮殿都要為她高興，為她祈福。

原來這才是真正把人放在心尖上的樣子。

翠羽把景昭的賞賜扔在一邊，精致的荷花樣的荷包上麵刺著“福”字，真是用心的很。

這是景昭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整個景國的第一個龍胎。

當天夜裏，景昭來到了我的景陽宮。

我以為他是為今天那句莫名對我的職責道歉。

心裏早就準備了原諒他的話語。

他心悅林昭儀，我心裏不喜。

但是林昭儀畢竟不同於趙平君。

翠羽勸過我。

她說，皇上已經為我做了讓步，娶了一個替代品，說明他心中還是顧及到我。

「娘娘，皇上畢竟是一國之君，你萬萬不可任性妄為，傷了你們的情意，到時想要挽回就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我已經在心裏原諒他了。

更何況前幾日，我生辰，他雖然沒有來，卻也為我準備了一份生辰禮物，是一把上古的名劍。

我滿心歡喜地等著他的歉意。

他卻對我說，他要我好好保護林昭儀。

「皇後，柔兒，懷了朕的骨肉，朕定要保護好她和她腹中的孩兒，朕恨不能時時刻刻和她待在一起，可是，朕要上朝，有時實在首尾難顧。」

「皇後，你一直是個秉性純良的人，朕信你，一定能護好她。」

他叫我皇後，而不再是莞兒。

他來景陽宮隻是為了讓我護好他的女人和孩子。

「皇後，你是一國之母，朕已經答應過你，不納趙平君，你也要替朕守護好朕的心愛之人。」

「幫朕打理後宮，也是皇後你的職責所在。」

聽到“心愛之人”，我對他的期盼瞬間消失殆盡。

我摸著手指上碧玉指環，啞聲問他。

「景昭，如果我護不了她呢？」

他臉上的表情頓時崩塌。

「那麼皇後，你就是德不配位，皇後應該想想，這個位置，你還能不能待在上麵。」

我隻覺得大腦一片轟鳴，強忍住胸中翻滾的痛意，才沒有吐出來。

今日在冷風中坐了好幾個時辰，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化作了一塊又一塊冷硬的石頭。

生生地梗在心中，讓我難受地狠狠地掐住了掌心才沒有痛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