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怒極反笑。
「莞兒,你知道昨日她彈的是什麼曲子嗎?」
我自是不知道。
他嗤笑一聲。
「你一定是不知道,那朕就告訴你,她彈得是“鳳求凰”,鳳求凰,這個名字你總該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我震驚地看向他。
怨不得翠羽說趙平君不知羞恥。
原來她竟然當眾彈得是“鳳求凰”。
真是臉都不要了嗎?
父親不是說,文人最在意的是那張臉。
士可殺不可辱嗎?
可是,堂堂相國教育出來的嫡女,當眾卻彈了這首向男人示愛的曲子。
這是什麼狗屁相府千金,這是青 樓歌姬。
「朕沒想到,有一天她趙平君能為朕彈這樣的曲子。哈哈哈哈。」
「當年,她看都不看朕一眼。」
「她總是那麼耀眼,被眾人圍在中間,二皇兄三皇兄都喜歡她,甚至不惜為她大大出手,打得頭破血流。哪怕被父皇訓斥,也互不相讓。」
「他們絕對不想到,他們愛而不得的女子,最終卻對我彈“鳳求凰”。哈哈哈,朕此生足矣。」
我看著他癲狂的樣子,隻覺得他陌生的很。
明明眉眼還是那樣的眉眼。卻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景昭了。
我都以死相逼了,他卻全不在意,還要納了趙平君!
他不是。
那個對我說。
「莞兒,我第一次在梅樹下見到你,就覺得你是獨特的,你和她們都不一樣。」
「京城世家那些女子,錦衣玉食,滿頭珠翠,會的都是那些討好男人的技藝,畫的畫再好,彈得曲子再好聽,都假得讓人生厭。」
「她們各個連行為舉止都一樣,像是戲台上的戲子。」
「隻有你,直率可愛,不拘一格,讓人覺得生動有趣,不由讓人心生愛戀。」
如今,他卻被一首“鳳求凰”,迷了眼睛,迷了心神。
「皇後,朕是九五至尊,這天下女子都是朕的,朕當然要那最好的!」
最好的?
原來趙平君才是他心中那個最好的。
那我算什麼?
算退而求其次嗎?
算不得不做出的無奈選擇嗎?
父親也曾問我。
「莞兒,你覺得景昭為何要鐘情於你?他自小通讀詩書,你卻偏愛舞槍弄棒。你們根本就不是同類啊。」
我那時不信。
直到此刻,他譏笑我不懂樂曲,不是他想要的最好的。
才恍然覺得,原來他和蕭王晉王一樣。
他們心中最好的是趙平君那樣的女子。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舉止得當千金小姐。
那時他得不到,如今他成了皇上,他可以得到了。
所以他也不必再做什麼掩飾了。
可是,我不甘心。
我死死攥緊拳頭,拚命地壓製住被他欺騙的憤怒和心中的劇痛。
「景昭,如果我不願意呢。」
我咬著牙,重複道。
「如果我不願意讓她入宮呢。」
他冷冷地看過來。
「莞兒,你忘記了你隻是朕的皇後,朕是一國之主,任何人隻能屈服與朕,你也不例外。」
果然,可是他忘了。
他口口聲聲說著“朕”,說著“九五至尊”。
卻忘了是誰讓他成了“朕”,成為了“九五至尊”?
我冷冷地說道。
「皇上,別忘了,沒有我的鳳印,她趙平君一輩子休想入宮。」
景昭滿眼怒意地看著我。
我哈哈大笑走出了禦書房,笑得我眼淚濕了整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