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來,娘親背你下山。”金穀年來到文知禮麵前,彎下腰背對著他,“小心別碰到手臂。”
文知禮望著她那肥胖的背影發呆。
他有潔癖,跟女人接觸會打噴嚏。
“老四,愣著做什麼,咱們要走了。”文知雅見狀,想扶他一把,卻被他躲開了。
“我自己來。”文知禮進退兩難,隻好爬上金穀年的背。
咦,他真的沒打噴嚏。
難道是重生治愈了他的怪癖。
可文知雅伸手扶他後,文知禮連打了幾個噴嚏,嚇得臉色一白。
不,怪癖還在,隻是對金穀年無效而已。
文知雅關切道:“四弟你要多穿衣服,都著涼了。”
文知禮不理會她。
突地,他的屁股被金穀年猛地一托。
呃—
文知禮莫名地臉紅了。
“這是—”
當他們來到山腳處,看到草叢裏藏著一頭血肉橫飛的野豬,旁邊還有一窩嗷嗷待哺的小幼崽,文知雅心裏一悚,不敢置信地回頭。
隻見金穀年身上的血漬斑斑,還有臉上的傷赫然在目—
原來,這個女人不過是麵冷心熱罷了,她暗地裏早安排一切。
陡地,文知雅眼眶一紅,眼淚簌簌滾落。
“不準哭,屁大的事。”金穀年喝住她,告誡道,“做戲做全套,你現在下山找人去,記住了,要裝得像一些,那種劫後重生的歡喜,還有娘親弟弟受傷時的無措。”
金穀年放下文知禮,抹了一把汗,一臉疲色:“我跟老四在這裏等你。野豬身上血腥味太重,你要快,不然,引來狼群,你就等著給我們收屍吧。”
本來還在猶豫的文知雅,聽了這些話,抹幹眼淚趕緊道:“那,那你們別亂跑,等著我回來,記住啊!”邊回頭邊哭著往家裏跑去。
待她走了,金穀年從包袱裏掏出兩根鹵雞腿,一改疲色,遞給文知禮:“老四乖,咱們一邊吃雞腿一邊等人來。”
哪裏還有剛才正氣凜然的嚴母作派,分明是想吃獨食,不想分給文知雅而已。
“你三姐不乖,娘親不給她吃。”金穀年嘴裏啃著雞腿,一臉享受的樣子,還不忘教育文知禮,“老四長大要孝敬母親,千萬別學你大哥跟三姐那般沒良心。”
所以,教育娃娃要語行身傳,馬虎不得。
她家老四雖有十二歲,智商才五歲,要慢慢教,耐心點。
文知禮一臉惡寒:......
可是雞腿真香。
文知雅哪裏知道金穀年嫌棄她的話,此刻的她,一臉狼狽地跑在文家村的路上。
就算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她也全然不顧,心裏隻有一個想法:
快,快來人,不然娘親跟老四就被狼吃了!
遠遠看到走過來一群人,為首正是文知德,他身邊跟著裏正—文大方。
文知雅眼眶一紅,淚眼婆娑,大喊一聲:“哥,救命!”腳一崴,撲通摔倒在地。
“三妹!”文知德見狀,目眥盡裂,大吼一聲衝到她麵前,扶起她,“三妹,娘跟四弟呢?”
文知雅被村民包圍,感受到眾人憐憫的目光,心裏一酸,揪住文知德的衣領,急切道:“大哥,娘親跟四弟在雷公山山腳,快,帶人去幫他們。”
她越說越急,眼裏全是淚:“娘受了傷,四弟的手臂斷了......”所受的委屈與驚嚇,都在這一刻發作出來。
文知德臉色慘白,聽到金穀年跟老四受傷了,腦子嗡嗡作響,半天沒回過神來。
“老三,金氏在那裏,你別顧著哭啊!”王芳跟蔡娟走上來,一臉著急道。
金穀年失蹤了,最擔心的莫過於王芳母女,好不容易金穀年變回好人,怎麼就不見了呢?
而蔡娟更不用說了,一直盼著金穀年回來救她孫女。
“我娘在山腳下,你們快去,遲了怕引來狼群。”文知雅小臉一白,忙道。
到底是裏正文大方有主意,叮囑男人們抄上家夥,又讓王芳跟蔡娟跟著照應,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雷公山方向走去。
文知雅衝著他們的背影道:“裏正叔,那裏還有一頭野豬......”
“三妹,我先扶你回去。”柳嫣然姍姍來遲,一臉關切地想要攙扶她。
“別碰我!”文知雅想起金穀年的警告,條件反射地避到一邊。
柳嫣然悻悻然收回手,掩著臉,哭哭啼啼道:“三妹,自從你們失蹤了,我是吃不好睡不好,要不是你哥攔著,我都要上山找你們了。”
“哼,”文知雅臉色有些冷漠,瘸著腳,一步一步向家裏走去。
柳嫣然盯著她的背影,眼裏閃過一道陰冷的寒光。
“三妹,你們到底遭遇了什麼,為什麼遲遲不回來?”她追上去,倍加關切道。
文知雅搖搖頭,不作聲。
柳嫣然扯住她的衣袖,為難道:“三妹,你怎麼了?你不知道蔣家人來了,還嚷嚷著說你不檢點,要退婚什麼的,要不是我拚命為你說好話,蔣家可沒那麼容易對付。”
蔣先華是文知雅的軟肋。
她的目光軟了軟。
“柳嫣然,娘親沒回來之前,我什麼也不會說的。”文知雅盯著她道。
柳嫣然見她守口如瓶,心想著她跟金穀年經曆了什麼,竟然喊金穀年做娘親了?
文知雅回到家裏,映入眼裏的是夏彩花那焦急的臉。
“三妹,喝口水。”得知金穀年母子平安,夏彩花鬆了一口氣,她遞上一碗水,柔聲道。
文知雅搖頭。
夏彩花覺得她太可憐了,剛剛蔣家才來人,雖被罵回去了,但夏彩花直覺蔣家還會再來的。若是娘回來就好了。
夏彩花覺得變回好人的婆婆最厲害了,沒有什麼處理不好的事。
“文知雅,你總算回來了!”
門外傳來尖銳的聲音,竟是蔣先華的母親方氏帶著人去而複返,身後還跟著蔣盈盈。
來者洶洶,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真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文知雅下意識想逃,卻被蔣盈盈攔住去路。
“知雅姐姐,你怎麼這般模樣,莫非真的在山裏呆上一天了?”蔣盈盈捂住嘴,眼裏有抑製不住的嫌棄。
反正文知雅做不成蔣家媳婦,她也不需要講什麼虛套情麵。
她脖子上掛著那塊沉甸甸的長命鎖,深深刺傷了文知雅的心。
真被金穀年一語成讖。
娘,我該怎麼辦?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隻是…”文知雅眼淚翻滾,癱軟在地,隻顧哭泣。
剛才先聲奪人的婦人是方氏的大伯母陸氏,聽說文知雅幹了失節不檢點的混帳事,就為方氏叫冤不值,更是自告奮勇充當說客,非要逼著金穀年退婚不可。
陸氏大聲道:“文知雅,你有違婦道,失節檢點,此等女子,如何配得上我們家先華,喚你娘出來,兩家速速把婚約退了,省得以後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