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爺子扒拉開沒正經的二徒弟，坐在餐桌前。

“這孩子心情不好，反正沒有客人，由著她吧。這點飯菜師父賠得起，隻要她別再鬧著自殺就行。”

“要不說師父最疼小師妹呢，咱仨要敢這麼胡鬧，早挨大比兜了！”

老爺子沒理會三個皮小子，靜靜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發呆。

半晌，隱隱有香氣從後廚傳出，老爺子吸吸鼻子，變了臉色，撂下茶壺慌慌張張跑過去。

三個徒弟嚇了一跳，也跟著過去。

還以為是小師妹把後廚燒了，沒想到不到半小時，她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

有的菜他們認識，有的不認識，但看起來賣相都還不錯。

老爺子拿起炸得酥脆的薯條，咬了一口皺眉：“沒味兒？”

沈雲錦拿起旁邊的一小碟番茄醬遞過去：“您老沾這個試試。”

老爺子將信將疑，沾了點鮮紅的醬汁，再放進嘴裏時眼睛頓時亮了。

薯條酥脆焦香，配上酸甜的紅醬汁子，格外可口。

“這是怎麼個做法？我活了一把年紀從沒見過。”

沈雲錦抿嘴一笑，心說您老當然沒見過，這是西方舶來品，洋玩意兒，再過十年半大孩子們瘋狂迷戀這玩意兒。

見師父吃的讚不絕口，三個師兄也拿起來嘗。吃完，都不可置信地看著沈雲錦。

“小師妹，你切了三年的菜，連灶台都沒上過，手藝咋突然這麼好？這薯條火候掌握地比大師兄還強！”

“哎呀，早知道失戀威力這麼大，我也去談一個了！”

“你們都別跟我搶，剩下的薯條都是我的！”

說鬧間，師父已經嘗完剩下的六道菜。

土豆泥炸蝦球，麵餅夾肉夾菜，還有黃色的細麵條裏頭用蒜頭跟小番茄調味，開口餅子上灑滿了肉菜，還有黏糊糊帶奶香味兒的東西......

琳琳總總，他壓根叫不出名字。

“錦丫頭，這些你都是跟誰學的？”

沈雲錦略微頓住，眼睛一轉想出說辭：“這是國外的吃食，我家旅外親戚說給我聽的，我按她形容的做，應該不算難吃。”

二師兄塞了一嘴，直豎大拇指：“何止是不難吃，我都快把舌頭吃掉了！”

“師父，咱小師妹真沒吹牛，飯店有她在，這輩子想倒閉都難了！”

老爺子臉上也有了笑意，欣慰地看著最小的徒弟，他一早相中這丫頭是因為她肯吃苦，有韌性。沒想到竟然還有天賦，才跟著他學了三年就青出於藍。

“錦丫頭，往後你當主廚，你定菜色，咱們明天就頒布新菜！”

“師妹你跟我說說，你還會做啥洋玩意兒？”

沈雲錦仰著脖子抿嘴一笑：“那可多了，我親戚是個美食家，走遍國內國外，就沒有她沒吃過的東西！可惜後廚材料不全，不然我還能做得更好。”

這下就連一向沉穩的大師兄都坐不住了。

“我滴個天，還能更好？”

師父麻利從兜裏掏出一百塊大團結：“你拿著買原料去，下午咱們一塊試菜，做新菜單！”

沈雲錦接過票子，指揮三個師兄跟她一起去集市采購。

等他們回來，日頭已經偏西，各個掛得跟聖誕樹似的。

二師兄放下東西猛灌一氣兒水：“師父，咱小師妹買調料都買到藥房去了！”

沈雲錦喘了口氣，拿出過去做首席廚師的架勢，把半成品調料分配給兩個師兄。

“按我說的打碎磨粉，記住一定磨得細膩一點。”

“三師兄，熬番茄醬、黑胡椒醬的重要任務就交給你了。”

“師父監工，我去切牛排！”

師徒四個分頭行動，終於在太陽落山前弄好全部試菜。

熱的冷的，煎的炸的一共三十多道，中間一條分界線隔開中西。

“小師妹，你放這麼多的小米辣，還有豬下水？客人們能愛吃嗎？”

這年月日子稍微好過，誰家還吃豬下水啊？咬又咬不動，煮又煮不爛，還有一股子怪味兒！

沈雲錦狡黠一笑，遞筷子過去：“二師兄你先嘗嘗！”

二師兄撇了撇嘴，硬著頭皮夾了一小塊，嚼了兩口後嘖嘖稱讚，含著東西語音含混：“小廝美，你這是咋弄滴，也忒好吃了！”

大家試菜的空擋，沈雲錦寫了菜名擺到旁邊，讓大家投票，明天做哪幾樣。

二師兄為難地撓了撓頭：“我都想吃，這太難了，實在選不出來。放棄哪樣都可惜。”

沈雲錦被他的糾結樣逗笑：“隻是明天不做，又不是以後都不做。”

說完，轉頭看向師父征求意見：“師父，我覺得咱們可以根據當天食材的價格，新鮮程度定菜譜，這樣每天都有花樣，客人們也願意來。”

“等到周末，可以整個家庭套餐，多做些孩子們愛吃的。現在實行計劃生育，家家就一個寶，拿捏住孩子就等於拿捏住了大人的錢包。”

師父一麵聽一麵點頭，心裏稱讚，他這徒弟的小腦瓜裏哪來這麼多新鮮點子？切了三年菜墩，真是屈才了！

“小師妹牛啊，你咋跟變了個人似的？我記得你以前腦子沒這麼靈光的？”

以前的原主木訥，話不多，讓幹什麼就幹什麼，沒啥主見。

跟現在的沈雲錦完全是兩個樣子。

沈雲錦怕他們懷疑，故作傷心，抹了抹眼睛：“你沒聽見孟大強說的話有多難聽嗎？我氣不過不行嗎？我發憤圖強不行嗎？”

“我非得給自己爭一口氣，今日的我他愛答不理，明日的我讓他高攀不起！”

話音落，四個大老爺們齊刷刷鼓掌。

他們這小師妹可真是個人物！

誰將來要是娶了她，可有福，起碼是有口福了！

吵吵幾番，最後由師父拍板定了二十道口味接受度高的。

第二天大家都早早趕到店裏，三個師兄按沈雲錦說的法子一頓煎炒油炸，提前把冷菜準備好。

等他們忙完，隻見沈雲錦獨占一個爐灶，正在熬一鍋黑漆漆的東西。

二師兄嗷的一嗓子：“你把師父的紅茶給煮了？還是用牛奶煮的？這不是糟踐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