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跪在地上。

我跪在地上。

看著手中餐巾紙層層包裹著的那根毛發。

大腦一片空白。

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令人絕望的可能。

我被綠了。

人在麵對不願接受的事情時，總會下意識的逃避現實。

用其他自己可接受的可能，去強行解釋不合理的事情。

那時的我就是這樣。

我拚命想讓自己相信，那包裝盒是毛毛在外麵撿回來的，詩怡沒有及時發現而已，然後那根毛發也是我的，隻是昨天詩怡打掃的不仔細沒有吸走……

雖然毛毛很乖，從來不在外麵撿東西回來。

雖然詩怡幹家務很認真，從來不會漏掉沙發下床頭櫃下的角落。

但是隻有這樣想，我心裏才能好受一點。

突然，從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心頭一緊，趕忙站起身，把潤滑液盒子和包裹著那根毛發的紙團塞進口袋。

然後胡亂的解開襯衫的扣子。

「老公，你在屋裏幹啥呢？」

詩怡從臥室門外探出腦袋問我。

我擠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啊……我換睡衣呢。」

「那就快點啦，飯都好了。」

「好，我馬上就去。」

「嘿嘿，今晚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裏脊哦~」

「太棒了，謝謝寶貝！」

詩怡很是輕鬆愉快，一蹦一跳的回了客廳。

我的心砰砰狂跳，竭力掩飾著躁動的不安。

我必須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在此之前，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這是我的大腦得出的結論。

我換好睡衣，走出臥室。

看著在它自己的飯盆裏，吃狗糧吃的正香的毛毛。

我的心裏五味雜陳。

在餐桌邊坐下，端起碗。

終究還是沒忍住，對詩怡說道。

「老婆，你最近帶毛毛出去遛彎，一定要小心點。」

「怎麼了？突然這麼說。」

「沒有……我剛看了個新聞，說現在有些虐待動物的變態，會在小區裏扔一些下了毒藥的火腿腸，毒小區裏的貓狗。」

「你也看到那個新聞了嗎！我白天也刷到了，那些人好壞啊！」

詩怡黛眉微蹙，滿臉憤慨。

她一直很有愛心，天性善良，喜歡小動物。

不過我說這話，也隻是為了引出關鍵的話題。

「誰說不是呢……」

「所以說，老婆你要多留心一點，可不能讓毛毛在外麵撿東西吃。」

「它如果從外麵叼了什麼東西回來，你一定要第一時間製止。」

這才是我想說的關鍵。

詩怡當然不知道我的心思，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放心啦老公，這我當然知道。」

「毛毛很懂事的，這麼些年從來不在外麵亂叼東西回家，一次都沒有過。」

「你就放心吧，我也會多注意的……吃飯吃飯，嘗嘗今天的裏脊味道怎麼樣！」

我的願望落空了。

我多希望，詩怡告訴我，今天毛毛叼了個紙盒子回家。

但是我不能將內心的絞痛表現出來。

加了一塊裏脊，放進嘴裏。

那應該是很好吃的。

但是我吃著，卻覺得味同嚼蠟。

嘴上卻仍然要說。

「好吃！」

「不愧是我的寶貝詩怡，廚藝就是沒話說！」

吃完飯。

詩怡進廚房洗碗。

我坐在沙發上，用一顆球和毛毛玩著。

卻是始終心不在焉。

大概率不屬於我的毛發，和百分之百不屬於我的潤滑液紙盒。

究竟是誰留下的？

我得做點什麼。

但是，究竟要怎麼做……

當毛毛嘴裏叼著球，回到我的腳邊。

我俯下身子，捧起毛毛的小腦袋瓜。

「毛毛，你告訴爸爸。」

「今天白天，爸爸不在家的時候，家裏有沒有來過人？」

「如果家裏有人來過，你就叫一聲。」

我小聲說著。

和毛毛的一雙小眼睛對視著，祈禱它能聽懂。

毛毛伸著長長的舌頭，滿臉迷茫的看著我。

我苦笑了一聲。

我在做什麼白日夢啊。

狗怎麼可能……

「汪！」

毛毛突然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毛毛，你真的聽懂了嗎……」

這怎麼可能？

為了避免是巧合，我開始對毛毛發出訓練過很多次的指令。

「毛毛，坐下。」

狗子乖巧的在地上坐好。

「毛毛，握手。」

狗爪子放在了我的手上。

「毛毛你聽好，如果今天白天，有除了爸爸以外的人來過家裏，你就叫兩聲，聽好了，這次是叫兩聲。」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

可能也就幾秒鐘。

但是在我感覺，就像是過了幾年。

「汪汪！」

毛毛中氣十足的叫了兩聲。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

如果白天，家裏來過客人。

甚至哪怕是來了抄燃氣的，詩怡都會第一時間告訴我，這是她的習慣。

我到家這麼久，她都沒說今天家裏來過人。

那要麼是真的沒來過人。

要麼就是，來過不能告訴我的人。

現在問題來了。

我要不要相信，毛毛“告訴”我的情報。

萬物皆有靈，尤其是狗子。

更何況狗是狗，邊牧是邊牧。

邊牧的智商，總是不會讓人失望……

「毛毛，不許亂叫！」

詩怡從廚房走出來，解開圍裙，開始教育狗子。

「現在是晚上了，你亂叫會吵到別人，知道嗎？」

毛毛看了看詩怡，像模像樣的點了點頭。

赫然一副真聽得懂的樣子。

我打定了主意。

「老婆，我出去一下。」

「阿天臨時約了一批客戶到公司，讓我去一趟。」

站起身，我就對詩怡說道。

這是常有的事。

我們公司做信息谘詢的，很多客戶白天不方便，隻有晚上才能到公司來做谘詢。

所以詩怡也沒有任何懷疑。

「那你早點回來哦。」

「我提前洗香香，進被窩裏等你~」

說著，就湊了過來，噘著嘴吧跟我要個親親。

我不敢敷衍。

湊上去親了詩怡一大口。

重新換上西裝，出了家門。

來到車庫，我摸了摸褲子口袋裏的兩樣東西。

多虧大學畢業之後，我選擇了這個行當。

要查什麼東西，都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

如果這兩樣東西有什麼問題，別人不好查出個所以然來，我要查可就太輕鬆了。

車子打著火，同時給張藝天發了個微信。

「有急事，公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