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久的家在城郊的一處亂葬崗旁邊,走不了幾步就能看見一座座荒墳,陰森詭譎。
我雖然平時愛玩,但也從來沒有來過這麼僻遠的地方,一時間攥緊了衣領,加快步伐往前走。
然而我沒走多久,就突然聽見耳邊有一聲清脆響亮的喊聲:“姐姐!”
我一愣,抬眼向前看去,就見不遠處有個衣著破舊的小蘿卜丁跌跌撞撞地向我奔來。
他一邊跑一邊張開懷抱撲過來抱住了我的腿,然後用奶呼呼的聲音說:“姐姐,你終於回來了,小越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我心神一震。
原來這就是“唐棠”口中的那個小累贅,原來她還有個弟弟叫許越,看上去不過三四歲大。
我彎下腰把他抱進懷裏,又擦了擦他臉上黑黑的泥漬,聲調不自覺放得很輕。
“怎麼會呢,姐姐不會不要小越的。”
小越眨了眨眼。
他緩慢而遲疑地說:“姐姐,你怎麼了?我怎麼感覺你說話語氣變了,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
我心裏猛地一酸。
就連小孩子都能敏感地察覺到自己的家人有些不對勁,為什麼我的父母和蔣奇就意識不到?
我摸了摸他的頭。
“姐姐沒有受欺負,那你說說,在你心裏,姐姐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小越故作老成地支著下巴,沉吟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說:“姐姐以前很愛發火,也很愛跟阿爹阿娘吵架,也不會抱著小越,姐姐嫌我煩。”
“……”
我呼吸一滯,感覺有些心疼。
“這樣啊,那姐姐以後對你好點行嗎?”
小越畢竟還是孩子心性,立刻天真地說:“好!那姐姐下次可以送我去學堂嗎?”
我一怔,而後才說:“好呀。”
沒想到這樣貧寒的家境竟然還會送小越去上學堂,可見父母也並非是沒有腦子的,隻是許久久從來沒有上過學,這樣看來,確實有幾分重男輕女。
我跟著小越回了家,眼前的這座簡陋破敗的茅草屋甚至不能稱為一個房子,屋簷是沒有角的,夜風往裏灌,到處結著蛛網。
一走近院子就能聞到一股熏天的豬臭味,旁邊堆滿了一人高的柴禾。
而睡覺的地方就更無法描述,就是些稻草上鋪著棉絮,許久久睡的地方單獨被隔開,連一個房間都沒有。
我心涼到了骨子裏,難怪許久久發了瘋地想要逃,在我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爹娘已經早早地休息了,我看著小越也進了被窩之後,一個人慢慢地坐在牆角下發呆。
盡管我想象過許久久家很差,但真實的狀況還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夜涼如水,我不敢睡覺,隻知道自己不甘心一直在這樣的環境裏生存。
既然人生已經被互換了,就算是一手最差的爛牌,我也要盡全力打得漂亮。
想到這裏,我不得不開始找出路。
我在丞相府長大,雖然自幼不喜被管束,但該學的一樣不漏,書讀過,琴棋書畫也會一些,就連未來如何管理夫家都有人教。
我細細地想著有什麼能派上用場的本領,但搜刮一番發現實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