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王爺把了脈。
脈沉而澀,血行不通,阻滯有阻。
永安王這病,若是隱居避世便罷了。
日常的血氣欲念都會加重他的病情。
「王爺除頭痛之外,可還伴有四肢酸痛,噩夢驚懼?」
永安王不說話,隻沉沉的看著我。
「王爺病症眾人皆知,不要在這裏賣弄玄虛!」
「是啊,王爺,這小兒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是啊,年紀輕輕,能有什麼本事?」
三位常駐府上的禦醫急急進言道。
「看禦醫們這年齡了,想是經驗豐富,敢問可曾能緩解王爺的病症?」
「這……」眾太醫啞言。
「倒是狂妄!」王爺輕哼道,眼裏卻是有了笑意。
永安王是武將,最厭唯唯諾諾。
我亦做足了一個初出茅廬,天不怕地不怕的冒失小子的模樣。
「月光草;三七;石斛;玄參各兩錢,無根水熬服。」
我把方子遞給候在一旁的小廝。
麵向王爺,
「此方活血通絡,可稍許緩解王爺的頭痛。」
「連服此藥七日後,待氣血回複之時,可行針法。」
「針法?」永安王眸色一動,手指一下一下叩擊著桌麵。
「可識得封致?」
我內心狂跳,麵上卻鎮定道:
「不識。」
「在下剛出師門,除了王府還不曾去過別處。」
「哦?本王倒是聽聞瓊醫穀遠離凡俗,你此行為何?」
永安王眯起眸子,玩味地觀察我的表情。
「想與王爺討一物。」
「何物?」
「西域仙草龍血藤!」
傳聞此物為永安王征戰所得,而為得這龍血藤,他屠殺了天雪全族。
「王爺貴體,比這龍血藤珍貴百倍,想來您應不會不舍!」
「好好好,好大的膽子!」永安王朗聲大笑。
「治好本王,龍血藤就賞你了!」
事畢,小廝武丹殷勤地引我去住處,奉承著。
「先生好本事,除了死去的封大夫,王爺還沒如此欣賞過誰呢!」
欣賞?
深淵地凝視罷了,不知何時就會把人吞沒。
爹爹曾戰戰兢兢熬著日子。
他那時又在想什麼呢?
醫者仁心,他從來慈善。
必是日日翻著醫術,推衍方子針法。
幻想著早日治好王爺,全家團圓。
我靜坐在窗邊,看著窗外圓月如盤。
腦中是夢裏無數次的團圓場景。
我抱著牙牙學語的弟弟,依偎在爹娘身旁,爹娘溫柔地看著我。
可惜啊,我們一家人再無團圓了。